第97章 踏天境亲临特别篇(第7页)
归航号行至一片名为“碎镜海”的星域时,船灵忽然发出轻响。李慕婉走到舷边,见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块水晶碎片,每块碎片里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修士在月下练剑,有凡人在田间插秧,还有李长久小时候偷摘师傅的灵果被追打的糗样。
“这是‘忆镜’。”王林解释道,“能照出心里最惦记的事。”
李长久蹲在碎片旁翻找,忽然指着一块碎片嚷嚷:“看!是小黎刚到断界城的时候,扎着两个小辫子,跟在我身后要学画画呢!”碎片里的邵小黎眉眼弯弯,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正看着,碎片里的画面忽然晃动起来,映出王依依的身影。她正站在时光驿站的柜台后,给一个背着行囊的老修士递热茶,嘴里说着:“您别急,星桥明天就通了,到时候就能看见您儿子了。”老修士抹着眼泪道谢,画面里的王依依笑得格外温柔。
“这丫头,越来越像你了。”李慕婉碰了碰王林的胳膊。
王林望着碎片,没说话,只是抬手拂过镜面。刹那间,所有忆镜都亮起微光,碎片里的画面开始流动——王依依帮迷路的星童找家,帮吵架的修士和解,甚至蹲在桥边给受伤的星鸟包扎。这些细碎的片段,像串起的珍珠,在碎镜海里闪着暖光。
李长久看得手痒,掏出画板就开始画,嘴里还念叨:“得把这些都画下来,比你那‘长明符’好看多了。”
船行半月,遇到一群迁徙的星蝶。它们翅膀上的磷粉能指引方向,司徒南说跟着星蝶走,能找到传说中的“忘忧泉”。众人跟着星蝶来到一处星云环绕的泉眼,泉水清澈见底,倒映着漫天星辰。
“喝了这泉水,能暂时忘了烦恼。”司徒南舀起一瓢泉水,“就是别多喝,忘了开心事可就亏了。”
李长久抢过瓢猛灌几口,抹抹嘴说:“我试试能不能忘了柳珺卓总骂我画技差……哎,好像没用!”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王林没喝泉水,只是坐在泉边,看着李慕婉和星蝶玩耍。他忽然明白,所谓修行,从不是为了忘了什么,而是无论经历多少风雨,心里总有片地方,能盛下那些温暖的记忆。
离开忘忧泉时,李长久把画好的《碎镜记》挂在了船舱里。画的末尾,他添了笔:“最好的回忆,不是藏在镜里,是刻在心里,带着往前走。”
归航号继续前行,沿途的星域越来越热闹。听说王依依在星桥边种了片“相思树”,只要对着树许下心愿,远方的人就能收到一片带着星光的叶子。李慕婉收到过一片,叶子上用星砂写着:“娘,您酿的酒快喝完了,记得多带几坛。”
王林也收到过一片,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爹安。”
这日傍晚,夕阳把归航号染成了金红色。王林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缓缓升起的星桥轮廓,忽然对李慕婉说:“咱们回断界城看看吧,听说小黎把当年的画棚扩成了学堂,教孩子们画星河呢。”
李慕婉笑着点头:“再带上你那坛藏了百年的醉仙酿,给长久和小黎尝尝。”
归航号调转航向,朝着断界城的方向驶去。船帆上的“归航”二字在夕阳下闪闪发亮,像在说:无论走多远,总有那么些人,那么些地方,值得你掉头回去看看。
远处的星河里,王依依收到了一片新的相思叶,上面画着归航号的剪影,旁边写着:“等我们回家。”她捏着叶子笑起来,转身对言灵少年说:“我爹娘要回来了,咱们去摘点星果,给他们泡酒喝。”
少年笑着应好,两人并肩走向星桥深处,身后的时光驿站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混着星河流转的声音,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断界城的变化很大。当年的画棚真的扩成了学堂,青砖黛瓦的院子里,邵小黎正站在画板前,教一群扎着羊角辫的小娃娃画星辰。她鬓角虽添了几缕银丝,眉眼间的温柔却丝毫未减,看见归航号停靠,手里的画笔都差点掉了。
“你们可算回来了!”邵小黎拉着李慕婉的手,眼眶红红的,“学堂后园的桂花都开了三茬,就等你酿桂花酒呢。”
李长久从船上跳下来,手里捧着那幅《碎镜记》,得意地冲邵小黎晃:“看我画的,比你当年教我的好多了吧?”邵小黎笑着捶他一下,目光落在画里自己扎小辫子的模样,嘴角弯得更厉害了。
学堂里的娃娃们好奇地围过来,指着归航号上的星纹叽叽喳喳。王林弯腰抱起个最小的娃娃,那孩子指着他腰间的玉佩,奶声奶气地说:“先生说,这是‘长明’的样子,能照亮黑夜呢。”
当晚,断界城的老老少少都聚到了学堂前的空地上。李慕婉在石桌上摆开酒坛,醉仙酿的香气混着桂花味飘满整条街;司徒南抱着吉他(不知何时学会的新乐器),弹起当年在修魔海哼的调子;李长久站在画板前,给娃娃们讲归航号的故事,说到王林斩邪魔时,故意把剑画得比船还大,逗得孩子们直笑。
邵小黎悄悄拉过李慕婉,指着人群里一个帮忙递酒碗的姑娘:“那是依依托人送来的徒弟,说跟着我学画,以后好给时光驿站画壁画。”姑娘眉眼间有几分王依依的影子,递碗时总偷偷看王林,像是想把这位传说中的前辈记在心里。
夜深了,娃娃们被爹娘抱回家,空地上只剩他们几个。李长久醉醺醺地趴在石桌上,嘴里还念叨着“小黎画的桂花最好看”;邵小黎给他盖了件披风,转头对王林说:“依依托我问,过年时你们能去星桥吗?她想在驿站挂幅全家福。”
王林望着天边的星河,那里有星桥的青光在闪烁,像根细细的线,一头拴着断界城的烟火,一头拴着远方的牵挂。他点头:“告诉她,我们一定到。”
归航号在断界城停了半月。王林帮学堂修了能自动调温的窗棂,李慕婉教姑娘们酿桂花酒,李长久则把《碎镜记》留在了学堂,说要让娃娃们知道,英雄也有偷摘灵果的糗事。
离开那天,邵小黎塞给王林一个布包,里面是幅新画——画的是归航号正驶过星桥,桥上站着王依依和言灵少年,桥下的断界城里,她和李长久正挥着手。画的角落写着:“此心安处,便是归途。”
归航号缓缓驶离断界城,李长久趴在舷边,看着越来越小的学堂,忽然哼起王依依编的《归航谣》。李慕婉靠在王林肩头,轻声问:“下一站去哪?”
王林望着前方流转的星河,那里有星桥在等,有桂花酒在酿,有无数个温暖的瞬间在发芽。他笑了笑:“往有光的地方去。”
归航号的帆再次扬起,载着满船的故事,继续驶向那片永远值得期待的星空。而远方的星桥驿站里,王依依正对着日历数日子,旁边的言灵少年在纸上写着:“除夕,盼归。”
星河漫漫,归途不远,因为心里装着的人,永远都在亮着灯等。
星桥的月华落在石桌上,王依依给王林续上热茶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爹,王平哥哥最近在哪?传讯总没回音,是不是又去哪个星域冒险了?”
王林执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王平自被王林救出后,便跟着李慕婉学炼丹,性子却随了木冰眉的沉静,总爱一个人背着丹炉四处游历,说是要“看看这被守护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在‘落尘谷’。”王林轻声道,“前几日传讯说,那里的凡人染上了怪病,他在熬药救人,暂时没空回讯。”
王依依“哦”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桌面:“我还记得小时候,平哥总爱把炼坏的丹丸丢给星兽吃,被娘追着骂。现在倒成了救死扶伤的丹师,真有意思。”
李慕婉笑着补充:“你平哥啊,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细。上次你星桥不稳,他连夜炼了‘固星丹’送来,说是怕你硬撑着不吭声。”
正说着,归航号的传讯玉简忽然亮起,是王平发来的。他没说自己的事,只附了张画——画的是落尘谷的药田,田埂上站着个穿粗布衣裳的青年,正给老乡递药碗,眉眼温和,倒有几分王林年轻时的影子。画旁写着:“勿念,谷中事了,便去星桥看妹妹。”
王依依看着画,忽然笑了:“我就说他没忘。”她起身往驿站外走,“我去给平哥备着他爱喝的‘苦丁茶’,他总说这茶能醒神,炼丹不易走神。”
王林望着女儿的背影,又看了看画里的王平,忽然觉得,所谓传承,从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这些藏在细节里的牵挂——知道你爱喝什么茶,知道你硬撑时的模样,知道无论走多远,总有个地方能让你卸下防备,说句“我回来了”。
月华漫过星桥,把王依依的身影拉得很长。远处的归航号上,李慕婉正往坛子里装新采的星茶,嘴里念叨着:“等王平来了,让他尝尝我新配的方子,比苦丁茶润喉。”
王林靠在船舷上,听着妻子的絮叨,望着星桥边忙碌的女儿,忽然举起酒壶,对着落尘谷的方向遥遥一敬。
星河无声,却藏着万千心意,在时光里慢慢酿成最暖的酒。
七日后的清晨,星桥的青石板上落了层薄薄的星霜。王依依正蹲在驿站门口扫霜,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丹炉滚动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王平背着个半人高的丹炉,踏着晨光走来。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布衫,裤脚沾着泥土,眼角还有熬夜留下的红痕,却笑得温和。
“平哥!”王依依丢下扫帚跑过去,帮他扶着丹炉,“你可算来了,我给你备的苦丁茶都快泡成树叶了。”
王平放下丹炉,从怀里掏出个布包:“给你带的落尘谷特产,‘醒心草’,泡茶比苦丁茶温和,你守星桥费神,喝这个好。”
两人走进驿站时,王林和李慕婉正坐在窗边看星图。王平放下布包,规规矩矩地行礼:“爹,娘。”
“坐吧。”王林指了指对面的石凳,“落尘谷的事都妥当了?”
“嗯,最后一味药找齐了,乡亲们的病都好转了。”王平说着,从丹炉里取出个小玉瓶,递给李慕婉,“这是用醒心草炼的丹,对安神有好处,您和爹路上带着。”
李慕婉接过玉瓶,笑着拍他的手:“总惦记着我们,自己也别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