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谁在等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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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等谁
赶到古玩市场时,沈宽已经等在大门口,同行的还有一位姓郭的小姐,被沈宽唤作楠楠,高挑靓丽,气质不俗,想必亦是沈宽的“闺密”。墨惜打趣:“若是你的骨灰粉丝徐缓缓知道你请两位美女逛街都没有请她,肯定失望到跳脚。”三人都笑,一路逛过去。
走到一个卖旧物的摊位时,墨惜看中了一条红豆项链,很细很长的一大串,想到小时候背诵“红豆生南国”,她除了某次做项目匆匆忙忙去过一次南方,还没有身临其境见过相思树呢,更没见过货真价实的相思红豆。沈宽倒认得,说这串是真的红豆,不是用塑料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仿造的。摊主连夸“识货”,然后就开口喊价“五百块”。
墨惜简直要笑起来,怎么一进古玩市场就被当成冤大头,真真是摸准了这年头儿恋旧的人越来越多,旧物的价码往往比新东西还高出许多。她放下项链要走,沈宽却拉住她,继续跟摊主讨价还价。他在国外生活了多年,又常年忙着在工地盖高楼,很少光顾跳蚤市场,砍价技艺就显得太过拙劣,讲到一百块就再无回旋余地。那摊主看准他是要买了送给墨惜,就口口声声说自己这串红豆是“民国时期”的老物件儿,象征长长久久,咬定了再也不降价。于是,沈宽做了一次冤大头,花了一百块换来一串相思豆。
墨惜觉着不好意思,要把钱给他,沈宽笑说:“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墨惜顿时愣住,继而惊喜:“谢谢沈宽,你真是最贴心的闺密!”高高兴兴地收了这份特别的礼物。
楠楠也笑:“我可是记下了,沈宽,等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可得从加拿大飞来给我淘这么一份大礼。”
沈宽笑答:“一言为定,我送份更大的礼给你!”
三人边聊边逛,墨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摊位。摊主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黑脸膛,身材魁梧,穿件迷彩图案的圆领T恤,T恤下摆塞进长裤里,一条略显陈旧的牛皮腰带横在腰间,金属皮带扣上面有一颗五角星,还印着“八一”两个字。很像一个兵。墨惜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项勇会对他亲切如兄弟,也明白了那句“退下来”的含义。
摊位上,那只红塑料盒子装着的上海口琴还在那里,混在一堆黑乎乎的铜铁当中,就像一位红衣少女在铁血硬汉的群落里兀自美丽着。摊主把它抬举得太大牌了,除了项勇,没人那样宝贝它。
摊主似乎认出了墨惜,对她笑。“回来了?”
“是啊,”墨惜笑,“回来了。”她拿起那只口琴盒子,拉开拉链,口琴和乐谱好好地睡在里面。“老板,还是不还价吗?”
摊主笑容憨厚,回答:“八百。不还价。”
“八百?”沈宽惊了,“墨惜,你今天点石成金呀,随意捡起一件东西就不便宜,真的应该去买彩票,肯定会中大奖。”
墨惜笑说:“上次和朋友来的时候就见过这琴。这次它还在。”
“这是缘分啊!”楠楠来了兴致,“说不定它一直在等你。”
墨惜不知道她说的是“它”还是“他”,却被这不经意的一句说得发愣。谁在等谁?谁又会那样傻,一辈子等着谁。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项小三来电话了。
“虞墨惜,我说你这女人的心到底什么材料做的,钢筋的还是水泥的,怎么这么硬,还是你根本就没心没肺?这么多天你都不来看看我?从广州回来都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你还真不是红太狼,你就是个白眼狼!”
墨惜忍着笑道歉:“金主儿,我错了。我晚上请你吃饭。”
“真的假的?”项勇转怒为喜,“财迷主动提出请我吃饭,不容易不容易。这次可得提升档次了啊,光小肥羊不成,还得有鱼有虾。”
“好。”墨惜笑。
“嘿嘿,”项勇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要是把‘请’变成‘陪’就更好了。”
墨惜笑说:“好,我陪你吃饭。”
“真的呀!”项勇这下更兴奋了,“一言为定啊,可别忘了!”
“放心吧,不会忘记!”墨惜挂了电话,笑意还在嘴角,对摊主说:“这口琴我买了。”掏钱包要付款,然而,她找不到钱包了。
楠楠看墨惜神色慌乱就安慰她:“别急,是不是包里东西多,你再找找看。”
墨惜努力让自己冷静,把包包的拉链拉到头,每一个口袋都翻了个遍,钥匙手机化妆镜防晒霜纸巾零钱包创可贴都翻了出来,就是不见钱包的踪影。
最后一次见到钱包是打车去医院。她远远望了一眼项勇就接到沈宽电话,打车来古玩市场的时候,是沈宽帮她付了车费。刚才要掏钱买项链的,也是沈宽买了送给她。
夏日阳光暴晒下,墨惜开始头晕。
沈宽和楠楠都关切地问她钱包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不要去报警,并提醒她尽快去银行办理各种银行卡的挂失。墨惜木讷地摇头:“不是钱的问题。钱包比钱重要。”
手机又有电话进来,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墨惜失神地接听,对方的声音轻柔,却好似一个响雷,把她从刚才的眩晕中惊醒。
“墨惜,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
“见面?”墨惜顿时六神无主。这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静从容地对待一切过往,直到那天在露台上和他重逢,她才明白,在他面前,她永远无法做到风轻云淡,哪怕只一句轻声的问候,哪怕只一个细微的碰触,都会让她的心湖起波澜,继而巨浪滔天。为什么要见面。相见不如不见。如果不相见,便可不相恋。如果不相恋,便可不相怨。
“不见了吧。我现在和朋友在外面。”墨惜尽量语气平缓。
“我约了萧建豪一起谈上次那个招标的项目,你是首席设计师,一定要来。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我在古玩市场。”
又一个金主儿来了。墨惜挂了电话,轻轻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对沈宽致歉:“不好意思,不能陪你们逛了,凤起地产的客户找来了,要过去谈项目。”
“好好干!”沈宽笑着鼓励,“这个项目我听萧总提过,是老城区的改造,既要保护好原汁原味的老格调,又要融入现代元素,是个大挑战。加油啊!”
墨惜苦笑,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沈宽,先借我些钱,我要买口琴。”
没过一会儿,章轲风的车就到了古玩市场。
章总的座驾是一部劳斯莱斯幻影,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制服整洁,彬彬有礼,车子停好之后绕到后门来,打开车门,用手扶着车顶。从车上下来的除了章轲风,还有他的法律顾问乔楚。世界一流大学法学院毕业海归的乔楚,名媛气质的乔楚,某银行行长的女儿,乔楚。
为了照顾两位女士,章轲风坐在了前排副驾驶位置,墨惜和乔楚一同坐在后面。据说这样一部车子内部需要十几头小牛的完整真皮,墨惜觉得那些小牛一起被宰割时的疼痛都找补到了她的身上。豪华座椅,羊毛地毯,每一寸接触空间都让她如受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