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旋木游戏(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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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木游戏
徐缓缓陪着病床上的墨惜说了几句就赶着上班去,临走还不忘贼眉鼠眼地嘱咐:“过了夜了就得让他负责!钻石男要好好把握,比翼齐飞要趁早!”墨惜真想用杯子砸她。想想还是算了,一地碎片还得自己扫,回头买新杯子还得花钱。
没一会儿,项勇就拎了一大袋子冰激凌回来。
“虞墨惜,你这个抠门儿鬼,就不能租个好点儿的房子,什么鬼地方这是,我找了好半天,附近一家像样的酒店都没有,我只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711,没什么好吃的冰激凌。我又开车去了远一些的地方,找到一家私人会馆,他们自制的冰激凌很不错,我各种口味都买了几盒回来,你慢慢吃吧。”说完又一龇牙,“当心吃多了胖死你!”
“我胖到两百斤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啊!”他眉梢一挑,“排骨妞儿看多了,我觉得母猪赛貂蝉!”
虞墨惜真恨手边没把刀子冲他飞过去。
那人毒舌了一次像是心情不错,鼓着腮帮子断断续续吹着口哨,把冰激凌都码放到冰箱里,然后拎了个袋子坐回她床边,袋子里居然是皮蛋瘦肉粥和奶油小馒头。
“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呀?”服务态度周到热忱。
“我自己来。”墨惜想当然地回答,正要起身。不料,项小三又黑了脸,说:“我就讨厌你这种什么都自己来的样子,你就不能说让我喂你吗?”
“这是习惯问题,凡事靠自己。”墨惜觉着心乱,不想跟他争。他却不依不饶,说:“你有多大本事啊凡事靠自己,依赖我一点有你的亏吃吗?”
“我不想依赖别人。”
“我偏让你依赖我。我不是别人。”
“我自己能搞定。”
“不行,你就得依赖我。”
“你怎么这么霸道啊,有些事我就得自己来!”
“不行,我就霸道,不管什么事我都要帮你做。”
虞墨惜忍无可忍。“我要去厕所!”
发威的效果奇好,刚才黑脸的项勇腾地一下红了脸,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位病号在输了四瓶子药水喝了一大杯糖水之后,确实需要去一次洗手间了。
“那……你也得依赖我,”项小三极力维护着自己的威严感,“你总不能自己举着药瓶子去洗手间吧,”说着就起身举起药瓶子,“走啊?”
这回轮到墨惜发窘,真该死,刚才徐缓缓在的时候急着要撵她走了,怎么就忘了让她陪着去一下洗手间。墨惜犹在尴尬着,项勇又急了,说:“别磨叽了,让我等你一辈子啊?”
别扭了半天,最终是项勇帮她在洗手间装了一个高低合适的挂钩,然后把药瓶子挂在上面。
墨惜刚刚按下冲水的阀门,就听得项勇在洗手间外面喊:“你别洗手了,出来用消毒纸巾擦一下算了,万一针头沾了水,针眼儿感染了就麻烦了。”
他竟然一直站在门口。虞墨惜二十几年从没这么难堪过,真想后半辈子躲在洗手间不出去。她在镜子里看看自己红得像个番茄的脸,用没有针孔的左手接了点儿冷水使劲儿拍一拍,定定神,鼓足勇气才扭开洗手间的门把手。
“你干吗杵在这儿?”她一露头,他就侧身挤进狭小的洗手间去摘药瓶子。
“你以为我愿意给上厕所的人站岗啊?”说完又很恶心地笑,“我等着看你一头扎在马桶里。”
死小三,要不是浑身乏力,拼了命也得用指甲抓他个满脸花!
她懒懒地坐回床上去,闻到皮蛋瘦肉粥和奶油小馒头的味道,只觉五脏庙一阵咕噜噜的叫声。真的饿了。项勇从购物袋里摸出一桶消毒湿纸巾来,打开盖子拽出一张塞到她手里,带出一缕清冽的芬芳。“擦擦手吃饭吧。看你这待遇,都快赶上坐月子了。”
墨惜原想说“你伺候月子的本领不赖”,又觉得这玩笑不合适,于是不再跟他争辩,闷闷地吃了个哑巴亏,低头一边擦手一边看湿纸巾桶上的图案。是穿红衣的中国娃娃,梳着两个抓髻眯着两只细长的眼睛咧着大嘴傻乐,她的武士男友一袭黑衣在一旁斜觑她。这是墨惜最喜欢的卡通图案。那时候,章轲风总说墨惜穿红色衣服像中国娃娃,还和她争论PUCCA这个名字到底该怎么念,他说U该发“优”的音,而墨惜坚持该发“乌”的音,后来僵持不下,只好折中,叫她“屁卡”。她看着那没心没肺的小红人儿,不知不觉就笑起来。
墨惜正呆笑,一勺粥已经送到她嘴边。“张嘴。”
墨惜愣了愣,呆呆地张了嘴。
项勇很高兴,一边喂粥一边说:“习副说了,跟你们公司合作很愉快,又有好几个项目交给萧建豪了。萧建豪得谢你这个人情啊,他要是不给你提成我可不答应。”
墨惜不出声,只默默地喝粥。项勇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跟老萧打过招呼了,这几天你就在家休息,别去上班了。等嗓子和智齿都消炎了,彻底好利落了,我带你去医院,割扁桃体拔智齿一起办了。”他说得想当然,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在通知她。
曾经有个人也是这样,从来不征求意见,把一切安排妥当,让她安心享受照顾。那人昨晚出现了,又消失了。墨惜忽然觉得难受,鼻子酸酸的,只好用力做了个深呼吸说:“项勇你别这样,我,我受不起。我们还是简单的雇佣关系比较好。”
他喂粥的手就停在半路,很久,才说:“那成。”
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只盯着面前他手腕上黑色的铁血军表。她自觉地接过碗和勺子,喷香的粥吃进嘴里已然变了味道。
项勇站起来,在狭小的卧室里转了两圈,背对着她看墙上的影视剧海报,像是要把刚才的尴尬气氛打破,就问:“贴这么多刘烨的海报,你是他粉丝呀?”
“不是,胡乱贴的。”
又没了话题。
他回头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她,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晃了晃,问:“我能抽支烟么?”又指指阳台,“我去阳台上抽。”
“没关系,你抽吧,在哪儿都行。”
项勇踱到小小的阳台上,随手在外面把门关好。墨惜把头垂得低低的,单手捧着剩下的小半碗粥,再没有胃口,于是抬起头来看阳台上的项勇。他的背挺得很直,像一株傲然的白杨。他一只手扶着老旧的阳台边沿,一只手捏着雪茄,正看向远处。现在城市里几乎不让养鸽子了,但是墨惜住的这个小区地段稍稍有些偏,老住户又多,还是有人养了为数不多的信鸽。这一大清早正是放鸽子的好时候,有几只灰灰白白的鸽子正在阳台外面那块天上盘旋飞舞。鸽子们脑袋里都有个精准的指南针,比部队作战发的指北针都精准,它们那样独来独往地飞向目的地,寂寞吗,它们会不会也想找个伙伴一起飞?
抽完一整根雪茄要好长时间。
墨惜扭回头看看输液的瓶子,眼看药水就要输完了。项勇把剩下的一小段雪茄按灭,转身开门进屋,带进来一股辛辣的雪茄香气。他并不说话,抬头看看药瓶,然后俯身摁住她手背上的创可贴说,“忍着点儿啊,我手重。”话音没落,针头已经拔出来。力度刚刚好。并不疼。
“自己摁着点儿,多摁一会儿,流血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