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地情天(第2页)
但是,因为他是章轲风,墨惜不觉得苦,每分每秒都是甜的。
他们最常去的地方还是“声声慢”,天气渐渐冷了,店里开了暖气,吃冰激凌还是很舒服。他们跟店老板很熟了,就问店名的典故。老板说,以前他喜欢一个女孩子,很想为她开个甜品店,可是他终于把店开起来,她却嫁了别人。
墨惜无限怅然,章轲风就咬在她耳边轻声说:“看我多明智,第一次见面就急着让你点头做我女朋友,就怕来不及。”墨惜笑脸明媚,转头看住身边的男孩。青春正好,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怎么会来不及?
寒假很快到来,墨惜的学校放假放得早,她已将近一年没回去看望妈妈,很想早些回家去。章轲风在电话里央求她:“等我几天好不好?我去送你。”
“笨蛋,不用你送,我家很近的,坐火车四个小时就到了。”
“那我也得送你。等我几天,好不好?”他说得就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子。
“好,我等你。”她在心里接着说:等一辈子也可以。
与其干坐着等,不如找点事情做。墨惜就又跑去萧建豪那里,问有没有兼职可以做。萧建豪的衡建设计公司开张没几年,正处于上升阶段,急缺人手,巴不得有墨惜这样寒假不急着回家的“廉价劳动力”可以使唤,她又是个让人放心的姑娘,做事情又快又好,手脚麻利,于是非常干脆地给了她一个急活儿。就这样,墨惜回家的日子晚了好多天,待到她去买火车票时,已经不可能买到座位票了,只能站着回去。
章轲风好不心疼,执意要给她买豪华客车的车票回去。墨惜瞪眼说道:“章轲风,你会不会算账啊,懂不懂过日子,汽车票要五十块,学生半价火车票只需要十五块,省下三十五块钱是一星期的午餐费,知不知道!”
“傻丫头,我不要你过得这么辛苦,其实我……”
“你听不听我的!”她嘴巴撅起来,“还没结婚就敢顶嘴,反了你了!”
“哎——”年轻中尉只得叹息浅笑,“宝贝呀宝贝,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真到了上车的时候,墨惜不是不心惊的。她从来没有擦着年根儿回家的经历,才知道春运期间的火车是那样拥挤。她买的是站票,想找一个稍微宽松的车厢挤上去,不料到处都是人挤人,巨大的车厢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满满当当,哪里有她容身之地。
章轲风更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排场,手里捏着站台票,原想送她上车的,这会儿却要拉她离开,“走,我带你买汽车票去,挤这火车太遭罪了。”
“真的不需要,我可以挤上去!”墨惜坚持。
“你等下。”章轲风拗不过她,想了想,四下看了看。火车很快要开了,列车员已经在打旗语。章轲风拉着墨惜的手就往餐车方向跑。墨惜不明就里,只得匆匆跟上他的脚步。
到了餐车那节车厢,章轲风找到检票乘车长,对他敬了个礼说:“我是XX部队的,过年就这么几天假,急着跟媳妇回趟老家,实在买不到火车票了,您就行个方便让我们上去吧。先让我们上车,我立刻去补票。您要是不相信我把军官证放在您这里。”
乘车长看了看这对年轻的小夫妻,女孩是一脸楚楚可怜,男孩则是钢铁长城的一部分,人家为了保卫国家一年才团聚这么一次,通融一下不是不可以啊。恻隐之心一动,他对他们点点头,来了个模糊战术,说:“旁边就是列车长办公位,快去补票。”
“谢谢啊!”章轲风眉开眼笑,然后拉着墨惜上了空荡荡的餐车。
补了票,两个人挤在狭窄拥挤的过道上。因为起初只是说送墨惜上车,并没有想要和她一起走,所以章轲风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什么都没拿。墨惜的东西也不算多,一个双肩大背包里除了几件自己的换洗衣服,就是给妈妈买的一件羊绒衫,和在卧佛寺帮奶奶求来的一串开过光的佛珠。章轲风替她把背包塞到了行李架上,就护着她站在两节车厢的相接处。因为没有买到空调特快的车票,只买到了普通快车车票,所以火车内部环境差一些。人又多,列车员连卫生都没有办法打扫,地上有很多乘客随手扔下的纸团、瓜子壳、零食包装袋等等。
章轲风环视这脏乱差的环境,满心只是自责,颦眉向墨惜道歉:“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等我的。你要是早走几天就能坐舒服的空调车了。”
“谁说的,”墨惜伸出手指,抚摸他的眉心,“不许胡说。等你也不白等啊,萧总对我特好,原本这次画图纸的钱应该春节回来再发的。他说要过年了,给我发个红包,所以提前发给我了。一千块呢,发达啦!”墨惜笑得眼睛鼻子皱在了一起。
章轲风两只手捧着她的脸,看着面前这个容易满足的小傻子:“就快过年了,我还没给你发红包呢。再说了,我第一次去见丈母娘,不能空手去呀。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买给你。”
倒是一声“丈母娘”让墨惜想起了上车时章轲风对乘车长的那套半真半假的说辞,她故作嗔怒地审他:“真有你的,谎话张嘴就来,是不是以前编过好多次都轻车熟路了?”
“第一次,真的,只有这么一次。”他一脸认真地说,“墨惜你一定要相信我。我高中毕业就进军校,这么多年了,只有你一个女朋友。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她看到他此刻的严肃神情跟刚才急着编瞎话的样子判若两人,止不住笑了出来。他不知道她傻乎乎地在笑什么,只是喜欢看她这样笑,也随着她笑。后来笑着笑着她就靠在了他的肩上,他抱着她的头,她还只是笑,两个开心的傻瓜笑得抖做一团。
终于止住笑了,她从他怀里挣出来,调皮地眨眼看他的眉。他也那样带笑看着她。她穿着长长的白色羽绒服,是做裁缝的妈妈亲手为她做的;她脖子上围的红围巾,是妈妈亲手为她织的。单亲妈妈把这个冰清玉洁的女儿养得像雪娃娃一般玲珑剔透,章轲风心底生出一种强烈的使命感,要好好保护她,好好爱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他看着她水盈盈的眼睛,只想到一件事,就是在她漂亮粉嫩的小脸蛋上狠狠咬一口,然后牵起她的小手,简简单单过一辈子。
“墨惜,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吧,你跟我去部队,做随军家属。不管我分配到哪里,你都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辈子不分开。好不好?”
他凑得那样近,热热的鼻息轻轻拂着她的脸。年轻男子特有的阳刚气息,夹杂着须后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烟草味,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一股燥热难耐,进而眩晕。甜蜜的情话讲过不少,深情的凝望也有很多次,这一句话却是最朴实,又最深沉。她的脸开始发烧,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心里的小兔子跳得方寸大乱,无限娇嗔地说:“讨厌,在这种地方说这些,一点儿都不浪漫。”然后低低垂下眼帘。
她的睫毛很长,不断抖动着,从他俯视的角度看过去,就像两只蝴蝶的翅膀在翔舞。她的皮肤白,两只小耳朵像透明的一样。不过,这会儿大概是害羞的缘故,眼看着就红到了耳根,引得他直想伸手去捏一捏。不知她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香气若有似无,在她低头的时候徐徐撩拨他的嗅觉。或许,那与洗发水的牌子无关,那是墨惜特有的香甜,她像一杯可口的果冻布丁,他恨不得一口吞下她。他再也把持不住自己,俯下身去,寻着她的嘴唇,轻轻软软地啄了一小口。
“坏蛋,你是兵痞吗?注意点形象!这是火车上,好多人呢!”
毫无防备的一吻让她的脸更红了。她在他的嘴唇离开之后猛地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眸子里漾着羞涩和不知所措,傻呆呆地看着他,像犯了一个重大错误。他原本已经心满意足,见到这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浮动的潋滟春光,瞬间便下定了决心要变本加厉。他近乎粗野蛮横地把这个小傻子揽在怀里,深深吻住。
她觉得全车厢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俩,于是努力想推开他。可是他的手臂仿佛有千斤力紧紧箍着她。她动弹不得,只好放弃抵抗,乖乖任他品尝。他吻了很久,很久,完全没有放弃的迹象。她不知自己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居然伸出两只手抓紧了他羽绒服里面的军装衣襟,踮起脚尖,笨拙地回吻他……
他肯定是疯了。她愿意和他一起疯。
疾驰的列车外面,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派北国冬日的银装素裹景象。皑皑白雪覆盖了农田、河沿、房顶,一根根老式的电线杆迅速倒退着,全都远离。车窗里面,一对年轻恋人的心里,佳人爱英雄,烈焰焚情的好戏却似刚刚开场。
下了火车,还要倒两趟公共汽车,才算是到了墨惜的家。她家在T市郊区,比较边缘,还住着地震之后盖起来的平房。拆迁改建的消息传了很久,好多开发商去考察,但是他们都觉得那地段不好,商业价值太低,所以迟迟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