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踏天境亲临特别篇(第14页)
归航号载着雪莲和满船的期待,朝着落尘谷的方向驶去。窗外的星河依旧璀璨,而望月台上的《冰魄心经》,早已被王平批注得密密麻麻,字里行间,既有极北的清冽,也有落尘谷的暖意,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传承、关于和解、
落尘谷的暖炉边,王平把新炼的“莲心丹”倒进玉瓶,瓶身映出木冰眉的影子——她正蹲在药田边,给刚发芽的双色醒心草盖保温罩,动作笨拙却认真,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得微乱。
“木前辈,进来喝杯茶吧。”王平扬声喊道,声音里带着自然的熟稔。
木冰眉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走进屋时,手里还攥着片刚摘下的醒心草叶:“这草今年长得旺,比去年高了半指。”
王平给她递过茶杯,里面飘着极北雪莲的花瓣:“您上次说雪莲润喉,娘特意让我多泡了些。”
木冰眉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躲在忘川崖,看着李慕婉给王平缝棉袍的场景。那时她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做个远远看着的陌生人,却没想过有一天,能这样坐在落尘谷的暖炉边,喝着儿子泡的茶,听他说家长里短。
“终卷的术法,你练得怎么样了?”她啜了口茶,轻声问。
“差不多了,只是最后那招‘星河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王平挠了挠头,“娘说,可能是我心里还有点放不开。”
木冰眉放下茶杯,看着他:“是放不开我当年的事?”
王平沉默片刻,抬头时眼里没有了往日的怅然,只有平静的温和:“以前是,总觉得您和柳眉前辈,一个躲,一个抢,都没把我当回事。但后来看您教我术法时,把寒髓玉都拿出来了;看您给小石头雕冰花时,手都在抖;看您在极北冰原守着我打坐,冻得嘴唇发紫……”
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莲心丹:“这丹药,我加了您种的醒心草,还有娘酿的酒曲,您尝尝?”
木冰眉接过丹药,指尖微微颤抖。丹药入口温润,没有丝毫冰涩,只有草木的清香和淡淡的酒香,像把这些年的亏欠与温暖,都揉在了一起。
“其实……”王平看着她,语气认真,“我早就不怪您了。”
木冰眉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这句话,她等了太多年,从乱葬岗的初见到忘川崖的遥望,从落尘谷的试探到望月台的授艺,她以为自己要用一辈子去换,却没想来得这样突然,这样轻描淡写,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河面,悄无声息,却已融化了所有。
“您教我的不只是术法,”王平继续道,“还有怎么跟自己和解。娘说,心里的结解开了,术法才能真正通透。”他说着,抬手结印,暖炉边的水汽忽然凝结,化作一片小小的星河,星光流转间,竟没有一丝寒意,只有温柔的光晕。
“这就是‘星河冻’?”木冰眉望着那片星光,声音哽咽。
“嗯,”王平散去术法,眼里的光格外明亮,“用您教的术法,裹着我心里的暖,成了。”
窗外的醒心草在风中摇曳,暖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木冰眉忽然明白,所谓原谅,从不是逼着自己遗忘,而是终于能坦然地看着对方,说一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所谓和解,也不是要回到最初的样子,而是接受彼此的缺憾,在往后的日子里,用新的温暖,慢慢填满那些空白。
王平给木冰眉续上茶水,看着她眼角的笑意,忽然道:“明年开春,一起去断界城看雪吧,娘说您种的醒心草,落在雪地里最好看。”
木冰眉用力点头,泪水终于落下来,却带着笑意,像暖炉上融化的雪,温热而清澈。
落尘谷的风,带着醒心草的香气,悄悄穿过窗棂,把这句迟到了太久的“原谅”,轻轻吹进了时光里,再也没有散去。
开春后的断界城,果然下起了雪。王平陪着木冰眉站在学堂的屋檐下,看着她种的醒心草被雪覆盖,只露出点点紫色的花瓣,像撒在白绢上的碎宝石。
“您看,”王平笑着说,“娘没骗您吧?”
木冰眉望着花海,眼里的光比雪还亮:“比我想象的好看。”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个小布包,“这是我用极北冰丝绣的帕子,上面是双色醒心草,给你娘送去。”
帕子上的针脚还有点歪歪扭扭,显然是初学乍练。王平接过时,指尖触到冰丝的微凉,却觉得比任何锦缎都珍贵:“娘肯定喜欢,她总说您手巧。”
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脚印深浅交错,很快被新雪填满。木冰眉忽然道:“等雪化了,我教你‘冰织术’吧,能把草药的灵气织进布料里,做成护符比寒髓玉还管用。”
“好啊,”王平点头,“学会了给小石头做个肚兜,他总爱往药田的泥里滚。”
木冰眉笑了起来,笑声在雪地里回荡,像风铃碰撞的声音。她有很多年没这样笑过了,从乱葬岗的愧疚到忘川崖的孤寂,她总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样的轻松,直到此刻看着身边的儿子,看着漫天飞雪里的花海,才忽然明白,幸福从不是等来的,是要自己伸手去接的。
回到落尘谷时,李慕婉正在院子里晒药草。见他们回来,笑着扬声:“平儿,把你木姨带来的冰丝帕子给我瞧瞧,听说比李长久画的花还好看。”
“木姨”两个字,说得自然又亲昵,木冰眉的脚步顿了顿,眼眶微热。
李慕婉接过帕子,对着阳光看了看:“这冰丝绣得真细,比当年王林给我带的冰蚕帕子还软和。”她把帕子叠好,放进妆匣,和王平画的小像、王林送的玉佩放在一起,“以后啊,这匣子里就更热闹了。”
晚饭时,桌上多了道“冰莲炖雪耳”,是木冰眉做的,用的是极北带回来的雪莲。王平给她盛了碗:“您也多吃点,补补身子。”
木冰眉接过碗,看着碗里漂浮的莲瓣,忽然觉得,这半生的漂泊与亏欠,终于在这一碗热汤里,找到了安稳的归宿。
夜里,王平在药圃巡视,见木冰眉还在给醒心草盖防寒罩,便走过去帮忙:“天凉,早点歇息吧。”
“再看看,”木冰眉笑着说,“这些草像孩子,得细心看着。”
两人沉默地盖着罩子,月光落在他们身上,温柔得像层纱。王平忽然想起李长久画的那幅《归途》,画里的他们,也是这样并肩站在药田里,身后是归航号的灯光,身前是无尽的花海。
“其实,”木冰眉轻声道,“我以前总怕靠近你,怕你怨我,怕你觉得我多余。”
“不会的,”王平盖好最后一个罩子,语气认真,“就像这醒心草,少了哪颗种子,花海都不完整。”
木冰眉抬头,望进他眼里,那里没有怨恨,没有疏离,只有像落尘谷的阳光一样,温暖而坦荡的光。她忽然伸手,轻轻抱了抱他,动作生涩却又坚定:“谢谢你,平儿。”
王平愣了愣,随即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小时候李慕婉哄他那样。
夜风带着花香飘过,药圃里的醒心草在罩子下安静生长,仿佛也在为这迟来的拥抱,送上无声的祝福。有些故事,兜兜转转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