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酱料之争(第2页)
”810。”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可许砚秋的后颈却泛起凉意。
他弯腰捡肉片时,瞥见许大茂的皮鞋尖正慢慢往前挪,离卖饭窗口只剩三步——那口装着秘制酱料的青瓷瓶,还在他围裙兜里搁着呢。
许大茂的皮鞋尖在青石板上碾出半道儿白印子,终于停在卖饭窗口前。
他故意把皮夹克往两边一扒,露出红秋衣上”大哥大热线139xxxx8888”的烫金字样,扯着嗓子道:“各位老少爷们儿听我说——”他伸着食指戳向窗口里的瓷盘,盘底还粘着两滴琥珀色的肉汁,”这哪是红烧肉?
分明是酱油泡出来的!
你们瞧这油星子,亮得能照见人影儿,吃多了准堵嗓子眼里!”
前堂的热闹劲儿像被兜头泼了盆凉水。
排队的老张头举着铝饭盒的手悬在半空,赵婶刚要往刘会计饭盒里多舀块肉,勺子”当啷”掉进汤盆。
许砚秋的后槽牙咬得发酸——这许大茂最会挑软处下刀,知道厂里老职工最忌讳”油腻”二字,当年傻柱做的粉蒸肉油多了点,能被他念叨三个月。
”大茂兄弟说得在理。”
一道带着川味口音的浑浊嗓音从后厨挤进来。
王师傅系着洗得发白的蓝围裙,腰上还别着把磨得发亮的片刀,正用大拇指蹭着刀背:“红烧肉讲究个肥而不化,瘦而不柴,火候得慢煨三个时辰,糖色得炒出枣红亮。”他斜睨着许砚秋,眼角的皱纹拧成个结,”老祖宗传下来的方子,岂是他一个小毛孩能改的?”
许砚秋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早料到王师傅会跳出来——这老头在食堂干了三十年,连傻柱都得喊他一声”王叔”,最见不得年轻人折腾。
可系统任务才到810,要是被这俩搅黄了他余光瞥见赵婶正偷偷把刚才舀多的肉往回拨,急得后脖颈直冒冷汗。
”瞎嚷嚷什么呢?”
傻柱的大嗓门像炸雷似的劈开人群。
他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啃完的炊饼,油星子沾在蓝布工作服前襟上,正瞪着许大茂:“你吃了还是尝了?
在这儿当裁判?”说着抄起双竹筷,从窗口里夹起块颤巍巍的红烧肉。
许砚秋的呼吸都停了。
他看着师父把肉块送进嘴里,喉结动了动——那是傻柱尝菜时的习惯性动作。
前堂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煤炉的”呼呼”声,王师傅的片刀在围裙上擦得更勤了,许大茂的嘴角慢慢翘成个得意的弧度。
”嗯”
傻柱的眉毛忽然挑了起来。
他又咬了一口,腮帮子鼓得像含着颗杏,眼睛慢慢眯成两道缝:“这味儿有点像我年轻时候的味道。”他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震得瓷盘跳了跳,”对了!
七六年我在四川支农,队上王大爷家的酱肉!
那时候我蹲灶前偷学了半宿,就差没把人家酱缸扛回来!”
许砚秋的心脏”咚”地撞在肋骨上。
他看着傻柱的嘴角沾着肉汁,笑得跟个孩子似的,赶紧低下头揉面——要是被师父看见他发红的耳尖,准得说他”毛躁”。
可手底下的面团被他揉得”啪啪”响,活像在打许大茂的脸。
”得嘞,我这嘴馋的老毛病又犯了!”老张头举着饭盒往前挤,”傻柱都说好,那能差得了?
我要两块!
不,三块!”赵婶的勺子立刻活泛起来,给刘会计多舀了半勺肉汤:“老刘你尝尝,这肉炖得透,汤泡饭能多吃一碗!”
”叮——任务进度1010。”系统提示音轻得像春风,却让许砚秋的后背直发烫。
他偷偷掀了掀围裙,青瓷瓶还在兜里搁着,瓶身被体温焐得暖乎乎的。
前堂的队伍又排到了院门口,连隔壁副食店的李大姐都拎着塑料袋来凑热闹:“给我留五块!
我家那口子能惦记一礼拜!”
”秋子!”傻柱拍了拍他肩膀,手上还沾着肉香,”明儿多备两锅,再把那”他挠了挠后脑勺,”就那四川酱肉的方子,你再琢磨琢磨。”许砚秋憋着笑点头,余光瞥见许大茂正扒着门框往这边瞅,皮夹克的拉链不知什么时候崩开了,露出半拉红秋衣,活像只被拔了毛的大公鸡。
直到夕阳把房檐染成橘红色,许砚秋才瘫在杂物间的破藤椅上。
他从柴火堆底下摸出旧报纸包的账本,又掏出系统兑换的《厨神手札》——泛黄的纸页上,”酱料配比”四个字被墨笔圈了又圈。
煤油灯的光在他脸上跳着,把《手札》上的字迹照得忽明忽暗。
”吱呀——”
杂物间的木门突然响了一声。
许砚秋猛地抬头,就见窗外的树影晃了晃,像有人正贴着窗根儿往这边挪。
他攥紧《手札》,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院儿里的蝉鸣——那脚步声不像是傻柱的拖沓,也不像棒梗的蹦跶,倒像是
”咚。”
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在院墙上。
许砚秋吹灭煤油灯,透过门缝往外看——月光下,王师傅的蓝围裙角刚闪过东厢房的窗户,片刀的金属反光在墙根儿晃了晃,转瞬就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