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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豆,我想你(套装9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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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归去来兮(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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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来兮

墨惜不能确定那晚的通话是否真实。

聊到一半,她的手机没有电了。项勇说,去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画图纸呢。墨惜说没关系,你不困的话我就陪你聊到天亮。待她接好充电器拨打项勇手机的时候,听到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

所以,她觉着不真实。也许就像前面的那些断断续续的梦一样,是众多美好回忆的一部分。当年她和章轲风恋爱的时候总是那样抱着电话讲个没完没了,讲到手机电池烫手,讲到举手机的胳膊发酸。

她给自己倒一杯水,慢慢喝下去,坐在床边,翻看自己的钱包。现金,银行卡,证件,没来得及收起的单据票据,一样都不少。唯独少了一张合影。她和章轲风的合影。那是中秋节聚会的时候拍的,他穿绿军装,她穿红裙子,每人手里捧着半块月饼,冲着镜头笑得又傻又甜。

最美好的唯一,无法替代,没有备份。丢了就是丢了。

后来虞墨惜又想,说不定连那张合影也是虚幻的。她不是早就说了不再见他吗,何必又把他的照片戴在身上?如果是贼偷了她的钱包,为什么单单拿走那张照片?

只有一个事实是确定无疑的,虞墨惜的枕头下面多了一只精巧的红色绒布盒子。一枚金灿灿亮闪闪的军功章安安静静躺在里面,金属的边缘有一点点血迹,来自她的手心。她摊开自己的掌心,那错综复杂的纹路里,有伤。密密麻麻地疼,疼到心里。

一连几天,墨惜都有些心绪不宁,无法专注于工作,终究是向部门领导打了招呼,丢下画了一半的图纸,去医院看望项勇。她的包里还有一只口琴,是要送给他的。到了医院却被告知,项勇已经出院了。护士说,他的腿已无大碍,只要回家静养即可。

从住院部出来,墨惜松了一口气,悬了很久的心终于落定,往外走的时候,却被人从后面叫住:“是墨惜吗?”

在这所医院里遇到熟人并不奇怪,肯定是当年妈妈住院时打过交道的。墨惜跟他们来往了三年多,心存无限感激,以为喊住她的是某位医生或者护士。她循声望去,没料到,居然是“军医”!他手里还捏着病历本,正跟两个小护士说话。

章轲风读军校时好友很多,有同学、教授、干部等等,真真是“手足遍天下”,校医院的医生也有两位跟他关系不错,这位“军医”和媳妇一起住家属楼,墨惜和章轲风没少去那里做饭打牙祭,军医媳妇还是跟墨惜学的蒸包子呢。真巧,居然在这里遇到。

“老兄你真厉害!”墨惜看着他的军衔惊叹,“两毛一了呢!”

军医笑:“要是章轲风不退伍,不会比我差!”

墨惜点头微笑。是的,章轲风很优秀,天生就是兵王的料。

两人多年不见,倒也不显生分,聊了聊各自的工作状况。军医回医科大深造了几年,博士学位已经拿到手,毕业后去了部队的总院工作,前途一片大好——更让人羡慕的是,嫂子给他添了一对龙凤胎,军医嘴上说孩子太皮太难管,喜悦的神情却挂在眼角眉梢,挡也挡不住。关于章轲风和墨惜分手的事,他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只笑着约墨惜有空去他家里玩,并给她留了地址。

两人交换手机号码,军医随口问了一句:“你到这儿干吗来了?”

“我来看个朋友,”墨惜就想起章轲风的话,项勇和他是同学,军医肯定也认识的,就问,“老兄,你知道项勇吗,和章轲风同一届的研究生?”

“怎么会不知道!”军医一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的样子,“将门虎子啊,他当年在我们学校可是大人物呀,那叫一个傲,鼻孔朝天,看人总拿白眼珠,走路都能踩死人,”他说着还笑起来,“想当年在学校里,他跟章轲风还并称‘双雄’呢,俩人到处较劲,你怎么问起他来?”

“没什么,我在设计公司上班,正好跟他的公司打交道。”

“哦,对,我听人说了,他好像也退伍了,跟着他哥做生意。人家家底厚,能干大事。”军医笑了笑,又变成赞叹的语气,“不过呀,我还真挺佩服他的,家里有钱有势的,倒是不娇气,这点儿还真跟章轲风很像。当年章轲风要去特种部队,我们就够吃惊的了,没想到项勇也跑去吃那份儿苦。有人说他是跟章轲风较劲呢,不管怎么着,人家有这胆子。”

“是啊,勇气可嘉。”墨惜有些恍惚。

“你来看项勇?他怎么了?旧伤复发了?”

“旧伤?”墨惜惊问,“你知道他受过伤?”

“听说,听说而已!”军医显然深谙职场保密要诀,对小道消息尽量守口如瓶,好在这并不涉及机密,适当透露也无妨,“我读博士的时候听我导师提过一个脑外科的病例,有个弟兄去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挨了一枪子儿,子弹卡在脑袋里,不过福大命大,没留下什么毛病,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行。我不确定是谁啊,听说,听说的。”

墨惜脑子发懵,又跟军医寒暄了几句,他还有病人要照顾,相约改天再聚,道了再见。她从医院出来,抬手拦了辆出租车,随口说出一个地址。

又有了轻微的眩晕感。

她想到那次去游乐场,她开玩笑说要去玩“特洛伊木马”,项勇拍了拍自己的头,像是很害怕的样子,墨惜笑他胆子小,他说他是“真晕”,却倔强地逞强,要陪她去玩。她想起他出神入化的“枪法”,几乎赢了游乐场里所有的打靶射击项目,他还开玩笑说“以前能够百发百中,现在只能十拿九稳”,墨惜明白了,他曾是和章轲风并驾齐驱的“神枪手”,校运会上的打靶项目两个人总是轮流坐庄。

他的好多事,她都不知道。她不问,他就不提。也许,他想对她说的,是她的左右躲闪,是她的避重就轻,伤了他最最宝贝的骄傲和自尊。难怪他总说她:“你这女人心太狠。”

墨惜一路在发呆,只听到司机问:“到了。下车吗?”

到了。学校大门口。

在那个世人皆知的门口,曾经有一位玉树临风的年轻中尉,捧着他珍视如生命的军功章向她求婚。她硬起心肠对他说:“看你这个傻小子被我骗得团团转,我真开心呢。现在我玩够了,没兴趣了,我要出国留学了,你不要再缠着我了。”从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心了。她的水晶女儿心被她亲手摔碎,踩在脚下变成破烂玻璃碴,她把最爱她的人伤得那样重,她的确太狠了。她甚至亲手断送了妈妈的半生幸福,她罪不可赦。

“下车吗?”司机又追问一句。

“不,请等一下。”墨惜决定去看看项勇,面对面向他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忽然想起来,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他的家,还是他舅爷爷家?他家大业大,狡兔三窟,谁知道他去哪里养伤?只好再打电话去问,希望他不要再关机了。

还好,电话通了。项勇的手机设置了彩铃,是一首老歌,悠扬的口琴前奏,很耳熟,可是墨惜总想不起来那是哪首歌。因为,她很少给他打电话,很少很少。还因为,每一次她打电话给他,他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接起来。有一次,墨惜笑他接电话神速,项勇狼眼一翻白了她一眼说:“开玩笑,那么高档的蓝牙,你以为是摆设呢?”

这一次,项勇又是很快地接起电话,还是那种懒洋洋的腔调。“不在公司好好画你的图纸,找我干吗?”

“我想当面对你说声谢谢。”

“谢我什么?”慵懒的腔调收了起来,有些冷冰冰的。

“我的钱包是你帮我找回来的吧?”

“就为这事儿?”他并不回答,反问,“虞墨惜,我问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干吗脚踩两只船?跟我约会,钱包里还放着别的男人的照片,你拿我项勇当什么,备份?”

出租车司机问:“咱们去哪儿?”

项勇急了。“谁说话呢?我怎么听着有男人说话呀?”

“哦,是司机……”

“司机?虞墨惜,真出息了你,还配司机了?初恋情人吧?章轲风?他那车可是不怎么样啊,听发动机的动静,顶多也就是个捷达吧,还开了好几年了。我没听说他公司破产呀,怎么不弄辆上档次的车,这么穷的男人你怎么看上的?你那么爱钱,怎么也得找个开劳斯莱斯的吧?我说虞墨惜你这破手机是不是旧货市场买的,怎么那么吵?虞墨惜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怎么磨磨唧唧一声不吭?

“你不停地说不停地说让我怎么说呀!”墨惜急吼了一句,“我在出租车上呢。我去医院看你,他们说你出院了。我不知道你住哪里,所以打电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