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没什么是我割舍不掉的(第2页)
“我当然不会忘了,那是你二十岁的生日愿望呀,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学建筑设计的。”她扭转身环抱住他的脖子,还嫌不够近,干脆跨坐到他身上去,两个人像尊欢喜佛一般缠在一起,看他还如何走得掉。“远泽,别再离开我了,好吗?我需要你。我们结婚吧,我们生两个聪明的孩子,再养两条可爱的大狗。”
偏在这时,画廊的座机响了。为了图方便,离间的小画室也接了部分机进来。翦墨和周远泽正缠绵到一处,她嗤嗤笑着拦着不让他接电话。他说:“别闹,耽误了上官师姐的生意多不好。”翦墨想想也是,灵巧跳下床去,随手就按了免提,又嗖地一下跳上床。
对方自报家门说是C市的一个买主。C市,翦墨最敏感的城市。那是俞珏所在的城市。买主问周远泽在不在,翦墨问什么事。对方说,那个百合花的美女图,他非常喜欢,可不可以再画几幅给他。周远泽满口应下来,草草挂了电话。
“远泽,如果我没领会错的话,买主是要买俞珏的画,对吗?你去了C市请俞珏当模特,对吗?你答应过我,不再画她的,你不记得了?”翦墨几乎是瞬间乱了方寸,刚才笑嘻嘻的面孔全然不见。
周远泽最不喜欢她连珠炮似的追问,这几年跟她说过多次,并无改观,此刻又被追查,他完全丧失了耐心:“是,我确实是去了C市,见了俞珏,请她做模特画了画,卖了。”
“你答应过我不再画她了。”
“翦墨,我是个卖画的,有买家要买,给出的价钱又不错,为什么不画呢?你一直盼着我的画能卖钱,现在能卖了,你又不高兴,你想让我怎样?”
“但是我不想让你画她!”
“我除了画画没做任何不对的事。不信你就去问冉锋。”
“冉锋?”翦墨头脑一阵发晕,“这跟冉锋有什么关系?”
“翦墨,我除了画画还能做什么,还敢做什么?你派了那么多爪牙跟踪我,不管我在中国还是在日本,你总能找到我,我怎么走都逃不出你布下的天罗地网。既然你对我不放心,何必假装大度地放我出去呢?你在手机里装个跟踪装置监视我,是从电影里学来的吗?你这么做有意义吗?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我消受不起!”
翦墨愣住。他几时开始这样评价她的?什么中国日本,什么天罗地网,什么手机跟踪……没错,上次他出发前她送了他一个新手机,那个手机,是冉锋帮忙买的……
“周远泽,你冤枉我了。我没有派任何人跟踪过你,我哪有那么大的本领?武宗岳是全家去日本度假,顺路去探望你和爸爸,绝对不是要监视你呀。那个手机是冉锋帮我买的,要是他做过什么手脚,他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你在外面经常忘记打电话回来,我又找不到你,担心起来就什么事都不想做。冉锋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护着我,不忍心看我为你牵肠挂肚的。若是你多体谅我一些,就该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辛苦。”
翦墨掩藏在心底的委屈终于发泄出来。她从来没有向他抱怨过什么,也很少把工作中的种种艰辛和委屈说给他听。他在外面游山玩水的日子里,她要去建筑工地上吸粉尘听噪音,有时遇到民工讨薪闹事的危险场面,她紧张得满头冷汗心里打鼓,却从不在电话里向他提及,只怕他担心。看样子,他从未担心过她,却一味憎恶她的牵挂。
看到翦墨的眼泪,周远泽意识到自己当了一次“小人”。
“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对。”他把她揽在怀里轻声道歉。
她哭得更凶,把这几年积攒的委屈通通都发泄出来:“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却一次又一次离开我。你这个大骗子,我讨厌你!”她抡着独一无二的翦式王八拳敲打他。
他嬉笑任打,不忘软磨硬泡地哄着:“女孩子说讨厌,就是要多讨厌一点,是不是?”热热的嘴唇凑上去,她想躲,却怎么都躲不掉。他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熟练使用四两拨千斤,总能让她轻而易举缴械投降。
“周远泽你这个大骗子,一次又一次骗我!”
“别乱讲,小疯子,我哪里骗过你,你总是这么疑神疑鬼的我真的受不了了。”他把光溜溜的小银鱼压在身下,打不得,骂不得,恨不得,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惩罚她。
“你才是疯子呢。你这个猪头。猪头……”没说出来的嗔怪都被他的吻堵回去,喉咙里只剩下无奈的咕噜声。只有在这最接近的时刻,他完全才属于她。她不再多说,牢牢抱紧他,生怕这是好梦一场,醒来之后他又远在海角天涯。
“翦墨,相信我,不要胡思乱想。”他带着一身薄汗,把她揽在胸前。
“不是我胡思乱想,我就是不想你见她。她就像个女鬼,这里有她,东京有她,C市有她,总浮现在我们中间。远泽,我不迷信第六感什么的,但是我很害怕她,我真的很害怕。你不要再见她了,好吗?”翦墨把胳膊和腿都压在他身上,藤蔓一样捆住他。
“你这个脑袋啊,可以把数理化算得那么清楚,在人事上怎么就钻牛角尖呢?”他用手指头戳戳她的头,“俞珏之于我,就像那把刀之于你,我画画时面对一个漂亮模特,你练武术手持一把宝刀,没有任何其它的感情。你怎么就不明白?”
“当然不一样了!”翦墨说得激动又要坐起来,硬是被他按在怀里,“要是我能舍弃那把刀,你能舍弃俞珏吗?你能舍弃流浪的生活,跟我在一起吗?”
“这么做没有意义,翦墨。”
“有,就有。”她终究挣扎着坐起,拉过旁边一条薄毯盖住自己,“就这么定了,周远泽,我把刀卖给景灏他爸爸,挣一大笔前。你以后再也不要去画俞珏了,不卖画了都没关系,我们结婚过日子,好不好?”
他无奈笑笑,胡乱说了声好,闭上眼睛休息。翦墨把毯子盖在他身上,自己穿好衣服,跳下床去给景灏的爸爸打电话。她说她要卖刀。
上次在景灏家里提到那把刀之后,翦墨倒是没有特别上心,反倒是景灏的爸爸牢牢记住,甚至亲自给翦墨打电话问过此事。翦墨把刀拿去请他长长眼,景爸当场就赞不绝口,还很郑重地拍了照片,后来一连好几次追问翦墨能不能把刀卖给他。翦墨不想卖,那是上官秋送给她的礼物,而且这也是她的心爱之物。可是,周远泽的话激起了她心中最不理智的波澜。
卖刀之前,翦墨给上官秋打了个电话,这礼物毕竟是她送给她的。上官秋听翦墨说了前因后果,笑她孩子气:“翦墨,刀我已经送给你了,随你怎么处置。我只是认为你这么做太过执拗。远泽他是个天生的艺术家,志在四方,绝非池中之物。他爱你,这不是谎言,但是他更爱远方的风景。你为这样一个浪子赌上自己最珍爱的东西,怕是不值得。”
“可是,师姐,你也说过,爱情是感觉,不是生意,很难计算值不值得。”
“没错,我是说过。所以,傻妹妹,你想卖刀我不拦着你,但是我不希望你为远泽这件事流太多眼泪。毕竟,你这么做,自己可能会受到伤害。”
翦墨心头一震。难道是巧合吗?那个遥远的十八岁的夏天,那柳丝成行的美妙的相恋夜晚,他第一次吻她,说的也是这一句话:“傻姑娘,我怕你受伤害。”她果断回答:“我不怕。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们永远不分开。”当伤害接踵而至,他一次又一次道别,翦墨不知是该痛恨这句谶语,还是怪自己明知故犯、自作自受。
不过,翦墨的倔脾气上来,终究是卖掉了那把刀。
景灏的爸爸实在不好开口讲价,问翦墨要卖多少钱。翦墨不懂行情,只说要卖。最终,景爸爸给了她一百万。她不在乎钱多钱少——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给的太少了——翦墨只要向周远泽说明一个问题,没有什么是她割舍不掉的,任何东西,再珍贵、再华美,跟爱情比起来,都是她的身外之物。她已经失去了妈妈、冉叔叔,甚至失去了冉锋,为了留住周远泽,她不惜再失去一把宝刀。
然而,卖刀的收益和凭证并没有留住周远泽的心。几天后,周远泽终究是背了行囊出发了。他把前段时间卖画的收益都留给她,还把爸妈给他的“娶媳妇买房子”的钱都交给她,说是把“家”交给她,然后一个人轻装上了路。
翦墨捏着一张单薄冰凉的银行卡,心开始变得单薄冰凉。她并不恨他,只恨自己,为何要痴缠一个留不住的浪子。上官师姐说得真透彻,他爱她,这不是谎言,但是他更爱远方的风景。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爱确确实实是场幻觉,自己是个饮鸩止渴的人,是个自欺欺人的人,她付出无数的努力和忍耐,究竟是为了什么?以爱的名义,真的可以不计得失吗?看书阁『m.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