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七章 锦鲤沉东海(第6页)
陈浮挥挥手,解除鸟笼的黑纱障眼法,使得那只金蚕天丝雀也能够重见光明。
他笑望向笼中雀,自言自语道:“应劫之人无论道法多高,也无法看透自己已入劫中。原来如此。”
————
大禾王朝。
那位身着白龙鱼服的贵人,此刻已经将身上的衣裳,换为了龙袍。
夜已深沉,朝堂之上,仍有两人。
门外静谧无声,门内落针可闻。
龙椅之上那人,一手撑着半边脸颊,略显困倦。
此人乃是大禾王朝皇帝,阮敛。
之前曾为了求个“解”,不远万里从玉藻州出发,赶赴那扶摇天下的小疙瘩地,鸿鹄州。还在金淮城飞雪客栈入住,与书铺老先生有过一场问答。
也就是那一次,阮敛在飞雪客栈甚至遇到了刺杀。
对这位大禾王朝的皇帝陛下来说,倒也算是稀松平常的家常便饭。
宫里宫外,都有不少人想要阮敛的性命,所以在玉藻州大禾王朝,甚至有光明正大挂牌招纳弟子入门的刺客堂。
而这些以追求刺杀庙堂之上身份尊贵之人为目的的刺客们,阮敛便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要么被豢养在暗无天日的房间,被秘密训练,被暗中派遣。
要么就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亡命徒,为求活命,不得已加入这样的刺客组织。
再不然,便是那些力图追求荣华富贵,甘愿铤而走险的家伙们。
人生在世,若无身世背景,想要出人头地,无非靠两样东西。
文武二字而已。
舞文弄墨若是不行,便只能舞刀弄枪。
而文武两种出人头地的选择中,又可分别划分为明于暗,两种选择。选择之后的选择,之后还有选择,细细划分,选择不止一种。
好似那大树分叉,树干长出枝丫,枝丫又分出梢角,捎角还能长出花果。
有一位藩王,其实本该被阮敛称作皇兄,可阮敛从不这样称呼他,反而叫他王兄,个中意味,耐人寻味,值得玩味。
这位大禾皇帝的王兄,名为阮玉树。此刻便神色凝重地站在金銮殿中,心中慌忙不已,明面上,却还要故作镇定,甚至在掌心捻住一张清静符,避免自己过于紧张而流出汗来。这也是他不敢将手伸出衣袖的原因。
他方才奉召,前来觐见,在向阮敛行君臣大礼之后,询问阮敛深夜召他入宫,所为何事。
其实所为何事,阮玉树清楚的很。
可他当然要装装样子,即便那位大禾皇帝心中敞亮得很,对派出刺客的幕后主使早有怀疑,但阮玉树已经想好,打死都不认,毕竟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大禾王朝讲究师出有名,事出有因。
不打无因无果之仗,也不动无辜无妄之臣。
凡事讲究证据。
这也是阮玉树,胆敢深夜只身前往宫内觐见,却又不带上随身侍从的原因。
否则以他大禾第一藩王的身份,是有资格,也有权利带侍从进宫面见圣上的。
是这位藩王自己不想露了怯,只身前往,不是显得更加身正不怕影子斜么?
反之,若只因自己皇兄提议想要“叙叙旧”,就带上侍从赴约,未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显得他阮玉树做贼心虚。
沉寂许久的大殿,终于有人开口说话。
阮敛微笑道:“方才不是喊杨公公说了,只是请王兄来叙叙旧么。王兄怎的糊涂了,还问朕深夜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清静符只能使阮玉树身上清静,却不能使他心中清静,刚才一个慌神,便连这事儿也给忘了,真如阮敛说的那样,是他糊涂了。
不过阮玉树到底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立刻就急中生智,左右环顾一番后心中大定,忙赔笑道:“圣上若真是想召臣叙旧,难道不应该选在书房吗,又怎会让杨公公,带臣来金銮殿呢。”
倒是瞬间又把问题抛回给了那位大禾王朝皇帝。
阮敛眉头一挑,点头道:“王兄说得有理。”
若在书房召他觐见,那便是兄弟之间的身份,把酒言欢,叙旧一场。
可在正殿之上宣他觐见,铁板钉钉是要跟他以君臣身份相见。
“那朕便有话直说了。”
阮敛打了个响指,金銮殿外一直奉命守候的两位禁军带着年轻男子进入大殿。
阮玉树微微侧过身子,瞥向那人,眼睛微睁,心中一震。
那被两名禁军搀扶着进入大殿的年轻男子,便是大禾王朝太子,阮敛的儿子,阮正初。
同样,也是这位大禾太子,主动邀请藩王阮玉树,联手策划派遣刺客暗杀皇帝阮敛一事。
太子阮正初浑身伤痕累累,体无完肤,几乎已经不成人样,他此刻连眼睛都无法全然睁开,眼皮上一大块血肿,让这位太子只能半睁着眼,从缝里看人。
显然,阮正初已经被用过刑了。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