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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四章 夜去天将明(第3页)

老宦臣这才慢吞吞地起身,只是站在下边惺惺作态,欲言又止。

年轻皇帝看这死太监演得一出好戏,强忍笑意,也不点破,继续说道:“公公但说无妨!”

那老宦臣,得了圣上两道“令”,这才开口道:“皇上想必是在担忧近来藩属小国不肯进贡一事?”

“此事尤为棘手,朕已数夜不能寐,不知公公,可有良策?”李忲贞抬手示意他说下去。

老宦臣再度朝皇年轻皇帝行礼,说道:“这满朝官员都在替皇上献策,哪里轮得到奴才来指手画脚呢?”

李忲贞有些摸不清这老家伙的脉络了,刚才要说的也是你,现在不说的也是你,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然而老宦臣下一句话,才让李忲贞心中大定,原是在那边欲擒故纵。

老宦臣说道:“不过······想必皇上也听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恰恰奴才深处宫中,不比那些大人们,看事情反而更加透彻些。”

“公公,你就莫要卖关子了,有何良策,朕都听着呢,你再这么吞吞吐吐下去,可真教朕干着急呀!”李忲贞内心波澜不惊,然而表面上却要装出一副急不可耐,沉不住气的模样。

毕竟这是他在老宦臣眼前的常态,做戏要做足。

那老宦臣见了年轻皇帝的样子,心中不免冷笑一声,觉得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连这点耐心都没有,看来半点城府也无,怎么成得了大事?

无非就是在他和太后手中,被玩弄于鼓掌的傀儡皇帝罢了。

老宦臣终于全盘托出,说道:“皇上少安毋躁,待奴才细细说来。皇上之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定,不就是觉得向那些藩属小国遥遥出兵,来得太不值当了么?即便是打了胜仗,又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劳民伤财。”

李忲贞点头道:“正是。”

老宦臣又说道:“依奴才拙见,想要杀鸡儆猴,又何须舍近求远呐?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鸡’,可不就在那等着皇上去杀吗?”

年轻皇帝哦?了一声,眉头微皱,想了想,问道:“公公的意思是?”

老宦臣竟如“登堂入室”一般,胆大包天地走到皇帝书桌前,伸手指向仓庚州地图一处。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年轻皇帝心中一惊,咽了口唾沫道:“公公是说,先拿下燕国?”

“正是!”老宦臣满意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

看得李忲贞有些犯恶心,只是表面还要强装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之感,赞叹道:“公公所说,也不无道理,待朕斟酌一番,再做决定。”

那燕国,不是不能拿,只是燕国乃仓庚州,国力仅次于大煊王朝的强邦,若与燕国正面开战,即便获胜,大煊也会伤去几分锐气。

随意不到万不得已,李忲贞是真不愿与燕国为敌。

可此事若细算起来,还真真儿是燕国挑起的风波,那些藩属小国,也都是看到燕国的硬气,才纷纷撂挑子不向大煊进贡的。

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眼下上上之策,的确是拿下燕国。

杀了燕国这只罪魁祸首的“鸡”,给那些作壁上观的“猴子”们看看。

威信损失极其容易,再想建立,便相当困难。

去年大煊与燕国有过一场开战,以那座太平郡,如今的燕归郡为战场,两军山上山下势力相互厮杀了一番,虽大煊占上风,然而燕国将士骨头硬得很,是拼着断肠之痛也要从敌人身上撕咬下几块肉的狠角色。

当时率兵与燕国正面对抗的几位将军,都对敌军将士赞扬有加,说若仓庚州有哪一国是大煊王朝的心腹大患,舍燕其谁?

其实这也是年轻皇帝心中的上上策。

只是他绝不可以在老宦臣眼前表现得杀伐果断,务必要将自己优柔寡断,事事犹豫的姿态,扮演到底。

所以哪怕万事俱备,这位年轻皇帝,也是说着“容朕想想”。

老宦臣沉声道:“天下人都在看着,皇上可不能再犹豫了!”

李忲贞犹豫不定,说道:“容朕再想想。”

那老宦臣一脸恨其不争怒其不幸的神情,在皇帝书桌前来回踱步,徘徊不定。

过去好一会儿了,看那年轻皇帝还在那边优柔寡断,老宦臣双手猛撑书桌,凑近到年轻皇帝身前,吓得李忲贞身子骤然向后一缩。

老宦臣几乎以命令的口吻喊道:“皇上!还请皇上发兵燕境!”

李忲贞演得很像,甚至还在身子后缩之时,“被吓得”连手中奏折都掉落在地。

他此刻就像一只柔弱无力的小绵羊,几乎瘫软在金色座椅上,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道:“好······就······就发兵燕境。”

将年轻皇帝的狼狈模样尽收眼底的老宦臣,嘴角不由地浮起一抹弧度,只是掩饰的很好,瞬间将其收住,再以眼角余光斜瞥那缩在座椅上不敢动弹的小兔崽子。

怎一个运筹帷幄的滋味了得。

老宦臣满意地转身离去,说既然大事已定,便请皇帝好好休息,他会去帮忙召见几位将军,商议进军一事。

其实是要去向太后禀告。

在老宦臣走后,皇位上那个年轻人从椅子上坐正,又弯腰将掉落在地的奏折捡起。

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