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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追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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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暗流涌动(第1页)

陈旖讲完电话,回过身来,只见蔷薇花丛后露出一片白色的衣角,也不知衣角的主人在这里听了多久。

“斯瑰?”她歪了歪头,问道。

“嗯。”傅斯瑰低低地应了一声,向她走了过来,她的脸色还带着些许病中的苍白,像一尊漂亮的但易碎的瓷器。

夏秋之交,白天的建安依然炎热,但夜晚已漫上了些许凉意,蔷薇花倒仍然开放得绚烂,从这些浓墨重彩中尚且瞧不到秋天的影子,枝头上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仍然卖力,丝毫不知迫近的生命尽头。

“你看起来很忧虑。”傅斯瑰停在陈旖的面前,她们二人挨得极近,连她说话时的气息都能挥洒在她的身上。

“有一点。”陈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不喜欢超出掌控的事情,但现在似乎有了一点这样的苗头。”

“你可以告诉我。”

“宋展逃走了。”

傅斯瑰点了点头,丝毫不见意外:“这一点我想到了,上一次我们在熹光见面的时候,他的惶恐不安几乎溢于言表了。”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傅斯瑰微微挑了下眉:“原来如此,看来他比我想象得有决断得多,我原本以为他至少会和你交接清楚再跑路。”

陈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很遗憾,现在就连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了。”

“原来这就是你忧虑的点,你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落在了警方的手中。”

“哎,斯瑰,不要这么悲观嘛,也许他已经出境了呢?在大洋的彼岸,好好享受他的下半生。”

“哦,是么?”傅斯瑰笑了一下,“那么,你还真是好脾气,他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留给你,自己跑路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陈旖无奈地耸了耸肩:“那也没办法,和被条子抓了相比,我宁愿帮他收拾烂摊子。”

“我明白了,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忙么?”

陈旖竖起一根食指,贴在唇边:“暂时不需要,我的斯瑰,真到了那一刻,我会毫不犹疑地向你借力的。”

今夜只有一弯残月,不甚明亮的月光勾勒出模糊不清的影子,从某个角度看,这两道影子好像叠在了一起,合二为一。

……

“你知道吗,卢清松死了。”

“卢清松?”聂薇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是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吗?”

卢清松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丈夫康绍川的恩师。因为卢一生未婚,也没有子女,十年前他因病去世,还是康绍川亲自筹办的葬礼。

她先是觉得荒谬,但顾兴怀总不会特意用这种消息来消遣她,但转念想到康绍川的秘密,她又觉得这并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惊诧与诡异的感觉散去后,随之弥漫上来的是密密麻麻的冷意。

她忍不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电话那头的顾兴怀语气中带着笑意,听起来心情颇为不错,“也看得出来,康绍川确实一直将你保护得很好,神仙眷侣啊!”

聂薇压抑住了将到唇边的一声冷笑。

“您今天特意打电话给我,只是为了分享这个消息?”她问。

“这只是其中之一。”

聂薇沉默片刻:“卢清松之死,是您的手笔?”

顾兴怀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你高估我了,几天前的凌晨,老卢如丧家之犬一般找到了我,说是黑石村的实验室暴露了。”他叹息一声,像是在为卢清松感到遗憾,“我很为他感到忧虑,但我只是一介学术分子,实在是帮不上忙,因此只是给他指了条明路。”

聂薇心下一沉:“这条明路……是指宋展吗?”

“是啊。”顾兴怀语气中的故作遗憾消失了,语调重新变得轻松起来,“我只是没想到宋展如此丧心病狂,为了自己脱身,竟然拿老卢做了替死鬼。”

顾兴怀的心情实在愉悦,死对头兼害死儿子的幕后黑手宋展已经是建安警方的头号通缉犯,灭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如果警方觉得证据链不够完整,他很乐意再提供一些。除此之外,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实验项目一直在稳步推进,成果就在眼前,还顺手消灭了初始成员之一的卢清松。

唯一令他有所不满的就是——

顾兴怀从宽大的办公椅上站了起来,缓缓踱至门后,透过单向玻璃观察着外间的情况,姚医生正坐在工位上,神情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对身后的事一无所知。

姚医生年轻、谦和、学术能力强、工作认真负责,即使是再严苛的导师也该对这样的学生兼助手感到满意,只可惜……

顾兴怀摇了摇头,尚未昏花的老眼映出点点寒光:“聂总,我答应你们的事已经做到了,那么你们答应我的事,也该兑现了吧?”

“不要着急啊,顾老。”聂薇笑道,“等宋展的死讯传来,你会得偿所愿的。”

顾兴怀哼笑道:“我只会比你们更加想见到宋展的死。”

……

与此同时,许戈正应了北苍分局的邀请,来见一个特殊的嫌疑人。

宋展跑路的消息,他是最先得知的几个人之一。

这个消息令他有些懊恼,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够快了,但没想到宋展竟然跑路得如此干脆。

洪振自从心理防线全面崩溃之后,现在正处于和警方紧密合作的阶段,交代了不少以宋展为首的黑恶势力犯下的重案,生怕少说了一件,这个屎盆子就要扣在自己的脑袋上,连带着全建安的警察都忙得团团转,秦建业干脆牵头成立了一个工作小组,协调指挥各方警力。

许戈正加班加点完善证据链,好将宋展一举拿下,结果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先一个晴天霹雳劈了下来,宋展跑了!

他有些意外,虽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但事到临头,从古至今甚少有人能做到急流勇退,尤其是像宋展这样牵涉甚多、位高权重之人。就算他想跑,他身后的势力也只会成为他的牵绊。

难道,宋展真的是一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