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骚乱（第1页）
朱纯臣的计谋，在勋贵集团迅速扩散开来。在勋贵的煽动下，那些被遗弃的老弱兵卒，感觉自己仿佛成了无家可归的野犬。
而在新营之中，另一些士兵的日子同样苦不堪言。他们每日在满桂严酷的操练下挣扎求生，心中积攒的怨恨如同干柴。
这些心怀不满的兵痞，自然而然地成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最佳目标。勋贵们的心腹管队、把总们，在暗地里串通一气，用尽手段挑拨离间。些许银钱、几顿酒肉的微薄诱惑，便足以让这些人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于是，一股暗流，在旧京营之间悄然涌动。
王承恩的西厂也察觉了朱纯臣的密谋，但是崇祯皇帝也并非对这些阴谋没有安排，崇祯早已和孙承宗商量好了备案，准备将其一网打尽。
一日，西苑勇卫营大营外，例行有一队旧京营的辅兵被派去协助转运一批新到的守城滚木。
这本是寻常差事，但在有心人的刻意安排下，负责押运的正是几个被满桂严厉责罚过、心怀怨恨的旧营把总。他们故意拖延、懈怠，与新营负责接收的军官发生口角。
“催什么催！爷们儿以前在京营当差，也没见这么赶命！”一个满脸横肉的把总叉着腰，唾沫横飞地嚷嚷。
“就是！如今有了新主子，就看不上我们这些老弟兄了？呸！”另一个附和道，故意将一根滚木重重摔在地上。
新营的军官是曹文诏从延绥带来的老部下，性情刚直，厉声呵斥：“放肆！延误军机，尔等担待得起吗？速速搬运！”
冲突瞬间升级。勋贵安插的钉子趁机在人群中煽风点火：
“弟兄们！听见没？新营的狗腿子骂我们呢！”
“他们吃香的喝辣的，饷银足额！我们呢？被汰的喝西北风，留下的饷银还被克扣！”
“打他！打这些忘本的狗东西！”
“闹饷！我们要活命！”
被点燃怒火的旧营兵丁和被汰除的老弱，在有心人的带领下，开始推搡、辱骂新营的军官和士兵，场面迅速失控。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块投掷，有人开始冲击新营的营门栅栏。
混乱如同瘟疫般扩散，附近一些不明真相的市井闲汉、泼皮无赖也加入进来，趁机起哄、打砸。
西苑附近顿时一片乌烟瘴气，哭喊声、叫骂声、打砸声震天动地，矛头直指勇卫营“克扣军饷”“虐待士卒”、“逼反良民”！
乾清宫内，崇祯正与孙承宗、徐光启商议辽东核查的进展。方正化脚步急促地闯入，脸色凝重：
“皇爷！不好了！西苑新营大营外，旧京营汰卒及部分留守兵丁聚众闹事，冲击营门，人数恐有数百，口称新营克扣军饷，虐待士卒，要讨个说法！更有流言蜚语，直指新政！”
崇祯听后，对旁边的两人说道：“动作还不慢，这么快就有动作了。”
说完，就从笔筒中抽出金牌，交给方正化，说道：
“持朕金牌，即刻飞马传旨西苑新营营提督满桂、参将曹文诏！”崇祯的声音斩钉截铁，
“着其立刻弹压乱民！凡持械冲击军营、鼓噪作乱、打砸抢掠者，无论兵民，视为叛逆！立杀无赦！首要者，生擒活口！给朕以雷霆手段，速速平息事端！勿使一人逃脱！”
“遵旨！”方正化接过金牌，快速地跑去传旨。
说完，又对孙承宗和徐光启说到：“军机处即刻行文五城兵马司、顺天府！着其紧闭城门，加强巡逻，弹压城内任何借机生事者！”
“徐卿！南书阁立刻拟旨！着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法司，会同西厂，严查此次哗变根由！凡有牵连之勋贵、官吏、将弁，无论何人，一查到底！朕要看看，是谁在朕的京城脚下，兴风作浪！”
说完，就让两人前去办事，殿内只留下崇祯和小太监和宫女。
“王承恩，此事西厂严查勋贵，宁错杀，误放过，明白吗！”崇祯对着王承恩说。
“奴才明白。”王承恩立刻就明白了崇祯的想法，慌忙开口。
既然那帮勋贵不想好好过，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正好空出位来，给那些有能力的。
西苑大营外，数百乱兵乱民在勋贵爪牙的带领下，疯狂冲击着营门栅栏，石块如雨点般砸向营内，叫骂声不堪入耳。
营内，新营营将士早已刀出鞘，箭上弦，火铳装填完毕，在军官的喝令下，依托营墙严阵以待，只等军令！
“圣旨到——！！！”
方正化策马狂奔而至，高举金牌，声嘶力竭：“陛下有旨！乱民冲击军营，视为叛逆！着新营提督满桂、参将曹文诏，立杀无赦！首要者，生擒活口！钦此——！！！”
“末将（标下）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桂和曹文诏眼中同时爆发出骇人的凶光！憋了许久的怒火和杀意，如同火山般喷发！
“儿郎们！陛下的旨意听到了吗？！”满桂翻身跃上战马，抽出雪亮的腰刀，直指营外喧嚣的乱民，声如霹雳炸响，“开营门！杀——！！！”
“杀——！！！”
早已按捺不住的勇卫营左营精锐，如同开闸的猛虎，轰然撞开营门！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满桂亲自率领的五百边军悍卒！他们身披铁甲，手持长枪、腰刀，结成严密的冲锋阵型，如同一道钢铁洪流，带着边关百战磨砺出的杀气，狠狠撞入混乱的人群！
“噗嗤！”“啊——！”
利刃入肉声、骨骼碎裂声、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取代了喧嚣的骂声！
新营的士兵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专挑那些手持棍棒、石块带头冲击的悍勇之徒下手！刀光闪过，血花飞溅！长枪突刺，洞穿躯体！在真正的杀戮机器面前，那些被煽动起来的乌合之众，瞬间崩溃！
战斗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结束。营门外，尸横遍地，血流成渠，足有数十具尸体，多为带头冲击的悍徒和被误伤的乱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数百名俘虏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面无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