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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窥日记(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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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郭楠约了沈阔晚上去他那里做寿司和生鱼片吃。沈阔满口答应。可是郭楠到了,他又说临时有应酬,不回去吃了。郭楠一个人对着一堆食材没了兴致,随便捏了几个饭团,吃完就在他的书房里找书看。

她在书柜前翻了一通,多半都是金融和管理方面的书,还有些历史书以及建筑学方面的名著。二弟沈宽是搞建筑学的,郭楠想这些书可能是他的。她顺手翻了一本大部头的建筑设计图稿出来看着玩,但是,她发现那排书的后面好像藏了个东西。她伸手过去拿,居然是个铁皮盒子。郭楠好奇心大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现什么所罗门宝藏。

盒子里面有一个日记本,一叠信,和一个很厚很大的牛皮纸信封。信封没有封口,郭楠先打开看,里面是一张四开纸大小的手绘丽江古城四方街地图。

地图是用铅笔打稿,然后用黑色碳素墨水一笔一笔画上去,又细细地把草稿擦干净。看得出来画画的人有扎实的工笔功底。地图画得非常细致,甚至有四方街上每一口水井的标识。几处老宅也做了清晰的标注。

在黑色墨线稿的基础上,作画人还用彩色铅笔勾出很多可爱的小图标,纪念某些特别的日子,例如,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看电影,第一次吵架,第一次接吻……

市面上有很多“丽江古城手绘地图”的印刷品卖,但是绝对没有这一幅清晰、漂亮、生动、独家。不过,从上面标注的很多商铺、建筑来看,这地图应该是很多年以前的了,现在的四方街已经大有不同。

郭楠大致猜得出,这样浪漫的纪念物,这样精巧的画工,多半是和熙送给沈阔的。让她迷惑不解的是,这张无与伦比天下独一份的地图,是被撕得粉碎之后,又用胶布在背面粘贴起来的。粘得严丝合缝,谨慎小心,细细的墨线都对得整整齐齐。

好好的地图,为什么撕碎了又拼贴起来呢?即便是分手,也不要这么歇斯底里吧。郭楠想不通,收起地图,翻看其他两样东西。

一叠信件用丝带打了几个十字花捆得结结实实。那些都是很老的牛皮纸信封,却有一个信封是簇新的,被夹在那叠信的中间。看样子沈阔想把这封信格外小心地藏起来。

郭楠一时解不开丝带结,就把信先放回去,翻看那个日记本。日记本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最常见的套着红色塑料皮的软皮抄,本子好像曾经被人用剪子或者刀子“毁容”过,有几个很大的划痕,但是没有损坏。

轻轻翻开,原来,这是沈阔母亲常守芳的日记。

郭楠再也放不下,缩坐在书房的地毯上看起来。

日记是从常守芳去云南做知青开始写起的,记录一些琐碎的日常生活,也回忆一些往事。郭楠顺着小姑娘的文字,零零散散地看到了沈阔外祖父常家的故事。

常父早年曾留学美国,获得硕士学位,在西方建筑史方面颇有造诣。回国之后,他入北京Q大建筑系任教。

20世纪60年代后期,常教授被一个学生诬告,被捕入狱,家里只剩下常夫人、18岁的儿子常守诚和12岁的女儿常守芳。守诚很快下乡去了云南。到了1972年夏天,15岁的守芳不听母亲的劝告,执意要去云南,她希望离哥哥近一些。

常教授当时含冤在狱,身陷囹圄,即使写信劝阻,也不能直接阻止女儿这个做法。他只能一再婉转表达:“女孩子切勿离家太远。”但是常守芳决心已定,母亲怎么都说不动她。

常守芳自愿到遥远的云南农村锻炼,申请很快得到了批准。因为入学早,人又极其聪慧,15岁的她当时已经高中毕业。少女第一次远离家门,心中满是理想主义。虽然哥哥的家信中多少提到过一些那边的苦日子,但是由于时代特殊,他不能在信里太过抱怨诉苦,只能鼓励妹妹要坚强乐观。

常守芳从小在母亲的严加看管下长大,事事谨慎小心,心里有无限自卑。可是,15岁的孩子远远离开母亲的束缚,忽然就有了“解放”的感觉。她天性里的浪漫因子泛滥开来。

到云南之后,常守芳和另外九个来自山东、北京的知青分到了同一个知青点,就在丽江古城。她漂亮,活泼,写一手好字,很会画画,劳动之余给大家唱歌跳舞,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她的人缘很不错,很多当地人都喜欢跟她来往。

她的日记里特别记了一句:“他说,有我在,他都忘了生活的苦。”这个“他”是谁,并没有明确地指出。

常守芳从来没有接触过农活,初到农村,没摸过农具的手很快就打血泡。她咬着牙从不喊疼,用针挑破之后继续干活。

别人忙了一天之后都聚在一起打牌、聊天、睡觉,她弄来些蓝蓝绿绿的颜料,在废报纸上画画。大家问她那是什么,她故作神秘不告诉人家。其实,那些都是染坊里做扎染的染料。小姑娘在日记里窃笑。

她喜欢捏泥巴,这个爱好是跟爸爸一起养成的。休息的时候,她挖出一团团泥巴左捏右捏,就能捏出一座房子、一个庭院。村里的小孩子都跟她学习捏泥巴,她给小孩子讲罗马角斗场和古巴比伦空中花园。

她爱上当地的饮食,学着做云南口味的菜肴,也把自己喜欢的炸酱面、千层饼等烹饪手艺教给当地的乡亲朋友。

她遇到过“坏人”,嫉妒她的衬衣总是白白的,故意让她去喂猪,然后把她挤倒在猪食槽上。还有人让她拿棍子去捅两只正在交配的狗,

害得她被狗追着咬。

常守芳想念北京,想念妈妈。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哥哥。

她哭着给哥哥写信诉说心中的委屈和思念,写完又撕掉。再笑着写一封,说尽身边的趣事、好事、开心事,寄给他。

郭楠翻着常守芳的日记,喜欢上那个苦中作乐又顽强浪漫的姑娘。

她一边看一边回想沈阔说的话:“妈妈遇到爸爸,再没离开云南。”她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小姑娘非常浪漫,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吧——郭楠的理想主义又泛滥了。

日记刚刚看到一半,她听到开门声,是沈阔回来了。她觉得自己这样偷看不太好,赶快把盒子放回原处,又把那本书挡在原位,但是,她悄悄把日记塞进了自己的包。

郭楠匆匆忙忙收拾了“作案现场”从书房出来,就看到于赛鸥挽着沈阔的胳膊,把他“搀”进来。他喝了不少酒,眼睛通红,冲着郭楠喊了一声:“宝贝,干吗呢,给我煮粥喝。”然后就跑去洗手间,大声呕吐。

于赛鸥手上还拿着沈阔的外套,轻车熟路地帮他挂好,对郭楠说:“沈阔今天喝太多了,我帮你照顾他吧。”

“没关系,我能应付,你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于赛鸥看了看她,去厨房打开冰箱门,拿出一个小药箱,把里面的药一样一样拿出来给她看。哪个是胃药,哪个是治头疼的,她都认真交代清楚。郭楠这才明白,她就是那个堪比“贤妻良母”的助手了。郭楠就想到在迪庆的时候,于赛鸥狠狠“批评”沈阔,沈阔却笑嘻嘻听着,心里不由得有一股醋意。

沈阔在洗手间很长时间,终于出来。他洗了脸,一只手捂着小腹,一只手放在后腰上,稍稍有点猫腰。他语速很慢,对于赛鸥说:“明天一早咱们就去老张那儿,让他把合同签了,免得他变卦。”

于赛鸥不答,反问他:“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小意思,又不是纸糊的。”他调整呼吸,站直腰,拉过郭楠说,“赛鸥,今天辛苦你了,楠楠在这儿照顾我就行了,你早点回去吧。”

于赛鸥看看郭楠,有些不放心,但是没再多说,道了再见离开。郭楠过去把门在里面锁好,转身看沈阔的时候,他又去洗手间了。

“沈阔,你怎么样?”

“没事,一会儿就好。”可他的声音分明是不好。

郭楠正心疼,桑欣欣打她手机,问她晚上还回不回去。郭楠说:“沈阔不舒服,我留这边照顾他,你有事吗?”那头支吾了一阵子说:“等你回来再说吧。”

沈阔冲了个热水澡才出来,腰间围了条浴巾,摇摇晃晃往卧室走。郭楠觉得他好像瘦了。他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她担心他吐,拿了一只盆放在床边,又拿了一条湿毛巾放在床头。她没敢直接睡下,坐在一旁的小地毯上看着他到很晚。这便是沈阔的“另一面”,虽然称不上邪恶,却很灰暗,很混沌,跟穿红色POLO衫的“木棉”判若两人。

因为担心沈阔身体,郭楠整整一晚都没睡实。她一面惦记身边的“酒鬼”会不会半夜胃痛头痛,一面惦记常守芳的日记,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时光交错亦真亦幻地穿越了一夜,不知不觉起床上班的闹钟就响了。

她迅速关上闹钟,转身看身边的人。他已经醒了,正睁着两只眼望着天花板发呆。她问:“难受么,昨晚喝那么多。”

他说:“习惯了。”

郭楠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要起床,他却拽住她说:“别上班了,我们就这样在家里窝着吧。”

她大笑说:“沈总居然也有偷懒的时候啊。”

他笑笑,松开她,起床洗脸刷牙:“我早想偷懒了,时候还没到。

今天去找人签个合同,我送你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