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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豆,我想你(套装9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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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狭路相逢(第2页)

三个小时后,虞墨惜跟着项勇坐到了T市土地交易中心的拍卖现场。那块地皮已经挂牌八天,截至今天上午十点钟,参与竞价的有九家企业,咏祥与凤起的名字均在其中。

八天的挂牌并没有得出最后的竞得人,只好以现场竞价拍卖的形式得到最后结果。平时只出现在财经新闻里的“大地主”们今天就坐在虞墨惜不远的位置,和她扮演同样的角色。虞墨惜却没有丝毫八卦和娱乐的精神,她觉得自己像是又一次坐回了高考的现场,争分夺秒在为自己的命运寻找前进方向,感到紧张、焦虑。

章轲风来了。他亲自来了。一同前来的是仪态万方的乔楚,乔律师。她先发现了项勇和虞墨惜,轻轻拉了一下章轲风的手臂,章轲风转身看到了他们。虞墨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现在的她,和项勇站在一起,成了章轲风的竞争对手。

就这样狭路相逢。

多年不曾联系,重逢时已是敌我双方。

她说了这辈子再不愿见到他,再见时却以敌军的身份出现。

不,不对,这完全不同于高考。高考是虞墨惜一个人的事,考好考坏都是她一个人的事。眼前这场角逐中,无论她虞墨惜再怎么努力,都会有一个爱她的人遭受失败的打击,无论谁输谁赢,她都会将一柄断肠剑刺入爱她的人的心窝,成全一人的江山,毁掉另一人的荣耀。

她要如何在这样的夹缝中得到喘息的机会。

竞价牌已经拿到了手里。章轲风拿的是六号。项勇拿的是九号。六的对立面就是九。项勇把竞价牌交到了虞墨惜手中,说:“管家婆,帮我举牌吧。”他就坐在她身边,右手牢牢抓住她的左手,他的左手又覆在其上。刻着“长命”的金戒指闪闪发亮。他觉察到了她的不安,侧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如果实在觉得为难,你就走吧。我一个人足够了。”

墨惜转过头来,看到他右侧眉峰上的伤疤。不知是不是商务装约束的缘故,项勇平日里的霸气和锋芒在衬衣西裤的掩映下收敛了许多,嬉笑怒骂的神情也收敛起来,剑眉斜飞,目光如炬,紧绷的嘴角稍稍有一些下沉,仿佛从一个冲锋陷阵的兵王变成运筹帷幄的将军。而他苦心谋划想要击败的,正是她割舍不掉的章轲风。

这样的时刻,虞墨惜怕过,担忧过,终究是遇着了。

既然已经遇着了,就勇敢面对吧。她的手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说:“我不走。我陪你。”

他的笑容复杂而深刻。

现场竞价开始。

前面八天的挂牌,已经把地皮的价格从最初的一亿提高到了八亿,所以这一次竞拍的底价就从八亿开始。项勇一直按兵不动,章轲风那边也没有半点风声。有几家公司竞相出价,地价很快就上了十亿。拍卖现场有低低的一阵骚乱,连虞墨惜这个外行都多少能够感觉到,无论是怎样的一块地皮,在T市卖出这样的价格,已经算是天价。

但是,真正的战役仿佛才刚刚开始。

项勇接了一个电话,用非常低的声音应了几句,然后干净利落地喊了一声:“十一亿。”前排座的数个脑袋齐齐地扭转过来,看这位初生牛犊是何许人也。咏祥地产的老总是项勇的哥哥项越,平时出面最多的则是习副总,项勇挂一个“海外开发部总经理”的虚衔,真正参与生意的时候很少。这一次,如果他想拉风的话,那真的是出了大风头了。墨惜的心早就跳成了一个儿,手里的竞价牌什么时候被项勇拿走了都不知道。她只听到在不远的地方,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悦耳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喊了一句:“十一亿五千万。”

“十二亿。”项勇加价。没有半秒钟的停顿。

“十二亿五千万。”章轲风紧跟着。

“十三亿。”项勇毫不犹豫。

“十四亿。”章轲风开始跃进。

场内的老前辈们都在感慨后生可畏,当然,更多是在揣测两个年轻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楼市不景气,哄抬地价在这年月可不是闹着玩的。

别人怎么想,丝毫不能干扰两位霸王争天下的好戏。

你争我赶,地价已经接近二十亿了。

竞争还在继续,战火四处纷飞。墨惜的手一直被项勇攥在手心,现在已经冰凉。她忍不住朝章轲风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看到了乔楚。乔楚也正焦急地无可奈何,正在打电话。电话挂断时,她看到了虞墨惜,像是哀求,又像是憎恶,那样一个复杂的眼神好像飞刀冲虞墨惜飞了过来,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转过头去看项勇,渴望阻止这场两败俱伤的较量,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轻声说:“别再争了,好不好?”

他手中的竞价牌停在了半路。

拍卖师已经在问:“二十四亿,还有没有人加价?”这是章轲风给出的最后价格。

“二十四亿第一次。”拍卖师大声宣布。

项勇的手攥紧了竞价牌,两条浓眉紧锁,狼眼盯住拍卖师手中的小木槌。

“二十四亿第二次。”

项勇突然笑了,松开墨惜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无奈。他把右腿压到左腿上,摆了一个舒服的跷二郎腿的姿势,把手中的竞价牌当成了扇子,轻轻扇了起来。

“二十四亿第三次。成交!”

掌声雷动,地产界的同行们都起身为新一代“地王”章轲风道喜祝贺。项勇完全放松地靠坐在那里,扇动着竞价牌,摇头晃脑轻声吟哦:“过瘾。过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羽扇纶巾的背后,有一颗心在滴血。

战争结束,硝烟却还在四处弥漫。

媒体早就蜂拥在外面,因为这是T市有史以来成交价格最高的一次拍卖,不光是本市的记者,还有很多来自天津北京乃至上海广州的媒体也都开始围追堵截。章轲风作为“地王”自然是受到四面八方的关注,与他一路竞争过来的项勇竟然也成为焦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些问题是虞墨惜想破头也想不出的。

“项总,咏祥和凤起前段时间就把一块地皮价格炒高了几倍,这一次是不是又故伎重演呢?”“项总,凤起用天价买下这块地皮,您觉得发展前景会好吗?”“项总,听说您很快会进入咏祥董事会,这一仗是您的‘投名状’吗?”“项总,您和章总是军校的同学,这样在生意场上刀兵相见会不会坏了往日手足情谊呢?”“项总,咏祥有没有恶意抬价暗算凤起的嫌疑?”“项总,您和章轲风是情敌关系,对吗?”“凤起会不会因为这样的一次投资失算而一蹶不振?”“您觉得这一次土地竞价的结果会不会导致T市房价巨幅上涨?”

无数个问题迎面而来,大大小小的摄像机、照相机、手机镜头都对准项勇和虞墨惜。所有媒体提出的问题,项勇一律不予回应,他只护住墨惜往外走。习副总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也保驾护航跟着他们两个往外走。最后,他们即将离开土地交易中心的时候,一个年纪很轻的记者突破重围挤到项勇的近前,举着麦克风问了一句:“项总,回答一句好吗,最后一次竞价您为什么不举了?”项勇停下脚步,转身瞪了他一眼:“你丫才不举了呢。”

回程的车上,项勇和墨惜坐在后座,一直保持沉默。由于是代表咏祥地产出来公干,他没有开他那辆个性太过鲜明的悍马,而是开了公司的奥迪A6出来,并且有公司的司机专职开车。习副总坐在副驾的位置,跟他叨念起今天章轲风的表现,摇头叹息说:“终究是年轻啊,太生猛了,这种价格都敢喊。加上上次老城区那块地,这几十亿的贷款背上,够他受的,光银行那边都能压死他,以后房子卖不出去,他就等着破产吧。项越说得还真没错,他肯定会中激将法。”说着,诡异地朝着后视镜笑起来,“还真得谢谢墨惜呢。估计章轲风看到你代表咏祥出来,脑子就全乱了。”

项勇冷笑一声。“老话儿怎么说?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才做几天地产啊,就跟咱们叫板。得瑟去吧。别看他今天当了地王心里美,以后有他哭的时候。”

车子在高速路上平稳飞快地行驶着,墨惜却觉得头晕。项勇的这一句话跟他往日的嬉皮笑脸的样子判若两人,真好似一个老谋深算的猎人,挖好了一个大坑,埋上了锯齿獠牙的铁夹子,就等着章轲风掉进陷阱之后被伤得血肉模糊。虞墨惜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影像,想到昨晚那个关于飞屋的梦境,觉得落寞难过。美梦终究是要醒的,任他梦中良辰美景,睁开双眼,只剩满目凄惶。

“又担心章轲风了?”项勇抬手扳过她的下巴,他的眼中有陌生的冰冷,“听说过那句话吗?‘战争,请让女人走开。’感情是一回事,生意是另一回事。是你要留下陪我的,后悔了吧?”

墨惜的手机响起。那个号码她并没有存储,但是,她看过一遍之后就再没有忘记。她没有接听,直接按了挂断。

“章轲风吧?”项勇的声音依旧很冷,冷气充足的车子里,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拒人千里的戾气,“接吧。他这会儿肯定迫切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着我算计他。”

“我不信。”墨惜的声音很轻,但是吐字清晰。

“你说什么?”项勇惊讶地看她。

“我不信。”她依旧声调不高,“我不信你会利用我,把我当成暗算章轲风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