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说过，我们永远不分开（第2页）

“你还敢说！”翦墨把睡袍的衣襟紧了紧，冲过去揪住他耳朵：“坏蛋，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干什么了？你气死我了！”说着不解气，又在他脸上狠狠掐一把。

“哎呀别掐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他嚎叫着，“我是真喜欢你，翦墨，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在一起的！你说过永远不会跟我分开。”

“再不闭嘴就把你轰出去！”

“你真的愿意我走吗？你要是愿意，我马上就走。”

他坐起身反捉住她的手。她濡湿的头发水藻般散乱披在脸上肩上，一双惊恐小鹿般的黑眼睛就藏在那后面，湿漉漉雾蒙蒙地注视着他。他呼吸粗重，捏着她手腕的手越发用力，恳求般反复问着：“翦墨，是不是因为我爸的缘故，你讨厌我，是不是？”

她不出声，专注地用力要抽回自己的手。他的手却像手铐牢牢箍住她，越挣扎就箍得越紧。那双手扼制了肢体的挥舞，却也撕开了心上的伤疤。仿佛有一根布满荆棘的绳索狠狠地抽打在心头，两个人都带着旧创，第一次赤裸裸地触及那个痛处。

能怪谁呢，是他们共同选择的，即便是痛，也要在一起。

不知在静默中搏斗了多久，她终于意识到徒劳，放弃抗争，刚才一度剧烈的呼吸渐渐变平稳，然后慢慢偏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冉锋，我是你姐姐。”

“翦墨你看着我，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这句话？”

她不看他，不说话。

“翦墨，你真的喜欢周远泽吗？你确定没有骗自己？”

“我没有骗自己。”她把头转回来，“我第一眼见到他就再也忘不掉他。我的眼睛追了他两年多，现在终于能靠近他，和他在一起。”

“那么我呢？翦墨，你不喜欢我吗？你忘了那次放学回家吗？”

“我忘了！以前的事我都忘了！冉锋你放开我！”

“那好。”他的声音一放低就带着沙哑，“我祝你幸福。”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从地板上站起来。陶瓷碎片把他的脸和胳膊都划破了，有血渗出来。他不去擦。心上的伤口已经鲜血淋漓，哪里还顾得上这一点点皮肉之痛。

她抬手想帮他擦拭，手却停在半路，终究退回去，轻声说句：“冉锋，爸爸说了，你就是我的亲弟弟。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后天就考试了。”

她转身回房间，房门即将关闭的一刻，他突然又冲过去拦住：“翦墨，要是周远泽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不是说了嘛，别再针对他。”她要关门，他用力抵住：“翦墨你听我说，刚才都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你要记着我的话，我是男人，我知道男人平时都在想什么。周远泽不会比我强多少。你还小，学着保护自己。你别觉得自己聪明，越聪明的女人越容易在爱情这件事上犯傻。你就是十足的傻妞一个。”

曾经的惨绿少年何时学会用这种口气说话了？她凝神打量他。猴崽子上了高中之后就开始难以抑制地疯长，现在已经高出她大半个头，说话时视线小小地俯视着她。他原本散落着青春痘的脸现在变得平整光洁，少年时柔和的面部轮廓也正显出刚硬锐利，下巴上的美人裂越来越鲜明。那是一张酷似冉霄鹏的脸。

她垂下眼帘不看他，“我明白。冉锋，今天的事，以后不许再提了。我去换衣服，你赶紧把客厅打扫一下，过会儿爸爸该回来了。”

“给我看看，”他不容分说拉过她的手，刚才被他用力过猛攥过的腕部还有红色的淤痕，与那道“护身符”交相呼应，“疼吗？要不要我用药酒给你擦擦？”

她不说话，收回手，转身关了房门。

门锁碰上的一刹那，她一声哽咽堵在喉间。十几年来他一直纵容她的逞强和倔强，也是他最直观地见证过她的软弱和敏感。是他让她意识到，有人保护自己真好。她如何能忘记那个“单车逃亡”的下午，他如勇士般带她离开那个恶毒的年级主任，载着她逃向自由的世界。她靠着他的背，环着他的腰，他热热的手掌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她用指甲狠狠地掐他，一边掐一边说：“冉锋，你要一辈子都对我好。”他说：“那当然。”

一辈子有多长？冉锋怎能知道。他固然勇猛无畏，他和她一样迷信永远，却也只是翻云覆雨的命运掌心中一个软弱无力的孩子。他给了她最单纯美好的时光，给了她最深信不疑的安全感，他的后背是她最坚实的依靠。只要有他在身边，她的心就有最稳妥的安放处。可他终究是冉霄鹏的儿子。她无法忘记西南小城那多年不遇的罕见的暴雨之夜，无法忘记她亲手端到冉霄鹏面前的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无法忘记妈妈最后绝望而恐怖的表情……

门外，那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说：“翦墨，我说过一辈子对你好。我等你。”看书阁『m.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