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八回 老张（第1页）
看书阁『wWw.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对了，”阿伽妮娣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环视了五个人一眼。“你们刚才说有人受伤了，谁呢？”
“公主殿下，是俺。”古夷声音空洞地说：“古夷。”
“古夷？哦！我知道，古夷！”阿伽妮娣叫了出来。“你就是爱上努伊儿的那个十夫长，在港口抢婚，大闹汗八里城的那个古夷吗？很浪漫噢，真的！”她温柔地笑了。“至少我觉得很浪漫。”
古夷感激地看着公主，仿佛遇见知音一样。
“你患什么病？”阿伽妮娣亲切地问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病…怎么说呢？”阿武乱搔着白发嘀咕着。“给您看一下吧！”说着，他便和银刹女帮靺古大叔褪下了袍服，露出了整个赤裸的上半身。
当衣领滑下，在篝火的照耀下，看到那两条诡异地发黑的臂膀，阿伽妮娣那些高大强壮的护卫们立刻像妇人般恐慌起来。这些男人们捂住自己的鼻子，争先恐后护着公主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纷纷拔刀，指着古夷和搜龙人们。
“瘟疫！”靺古大汉们紧张兮兮地、七嘴八舌地怒骂着。“居然把该死的瘟疫带到这里！想害死我们？”
“杀了他，然后马上烧了。”
“千混屄须！”
“长生天啊！鼠疫…”
“看清楚再说话。”阿武乱白发之间两道浓黑的剑眉一皱，眼睛里反射着篝火的红光。“他这状况已经好几个月了，什么人能得了瘟疫还活这么久？而且我们天天跟他在一起，看看我们，谁被他感染了？”
“皮肉发黑的确是像瘟疫，但其实不是。”贝宝星慢条斯理补充道：“之前也有牧民看过，一开始也以为是瘟疫，但症状跟瘟疫完全不同。”
“仔细看…是跟瘟疫不太一样，”其中一个护卫放下了原本捂住鼻嘴的手，露出了嘴唇周边坚硬茂密的白色胡须。这名老卫士比较大胆，上前一步，靠近观察了一下古夷。“嗯…只有两膀子是黑的。而且看他那样子，也不像一般患瘟疫那般发热呕吐，而且没有化脓，一点也没有，这很不一样。或许…”他回头看着阿伽妮娣。“公主殿下，咱或许应该让老张过来看看。”
“老张是谁？”银刹女问。
“老张是汉人道士。天文星宿风水地理、巫卜医术古往今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白胡子的老卫士说：“他年轻时是跟着长春真人丘处机来晋见圣主真齐汗的，后来就留在了靺古，效忠乌古台家族。前几年，海都汗命令他来侍奉公主殿下，做随军军师。相信我，让他看看，此症绝对可断。”
“嗯，”公主点了点头。“那就去请老张来吧！”
没多久，两个卫士便扶着一个披着肥厚毛皮斗篷的矮小的老者，慢吞吞地从营地走来，直接带到古夷面前。老人只看了一眼，就把套在自己头上的犛牛皮兜帽翻下来，用缓慢而沙哑的声音说：“尸气…”
“我说吧，”银刹女看着阿武乱，得意洋洋地说。“我就说跟阴气有关。”
“老张，讲清楚一点。”白胡子老卫士问：“什么尸气？”
在汉人习惯里，在姓氏之前加一个“老”字，只是一种称呼。但如果问阿武乱的意见，他肯定要在老张两个字前多加几个“老”字，叫他老老老老老老老老老张了。因为这老张是真的老。很老很老很老，老到没人记得他真正的名字，或许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他已经老到过了一个界线，以至于完全看不出几岁。牙齿应该是掉光了，嘴唇像包子顶皮一样揪在一起；苍白脸皮上布满深如刀刻的皱纹，以及豹纹般的老斑，但脸色还算润亮。须发雪白当然不必说了，连眉毛也是雪白，而且从两侧长长地垂到脸颊，像两条柳叶一样飘着。他头顶上用一对老旧的竹筷子，固定住一颗稀疏的白色发髻，那是他唯一还看得出是汉人的地方，但身上却穿着老旧、干净而肥厚的靺古皮袍。动作虽慢，背脊微驼，但还不算老态龙钟；年纪老迈，却一点不油腻。
“前臂这疤…”老张仔细看着古夷的右臂，还摸了一下。疤痕很淡了，但看得出是五爪的痕迹。“啥…东西弄的？”
阿武乱和贝宝星互相看了一眼。“说吗？”阿武乱问他。
“嗯。”贝宝星叹了口气。
于是，阿武乱便将哈剌和林北门杀报达人，祖必流士收尸练兵，最后在地牢大战尸兵的事跟这些新朋友们说了一遍。
这或许是这些听众们一辈子所听过最诡异的事情了。
所有人的下巴合不住了，全都大开地咧着，除了老张之外。
“那就没错了…果是…尸气所致。”老张讲话很慢，口齿也不清晰，但是看起来却不怎么惊讶。“老夫…曾听人说…古波斯…有…煮尸练油…起尸回生…之法…”
“以防您不晓得，”银刹女忍不住插嘴道。“正确名称叫『死灵大法』。”
“噢对…死灵大法…多谢这位…”老张吃力地睁开眼皮，看了银刹女一眼。“嗯…这位小…姑娘。”
“老张，可不可以讲清楚一点？”白胡子老卫士不耐烦地问：“什么是死灵大法？”
“行，行。”老张缓慢地笑了笑。然后用他特有的、慢到时空几乎要凝结的节奏，以漏着风的模糊口齿继续解释。“活人…和死人之间…差了什么？”他看一下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也望着他，没人回答，于是他自己慢吞吞地继续说下去。“气。…是气。人，因有了一口气而动…也因少了一口气而死…西域法师…煮刚死之人…炼油…取死人尚未完散之气…赋予…欲起之尸…则尸可复动…所以…你们所见之尸兵…如活人行走…因其体内…也有一股气。只是此气…与活人阳气…恰恰相反…极阴…极毒…极寒极浊…如入活人体内…而此人…偏偏又…疲累气短…则尸气…便趁势炽长…占满其体…而使其转为…尸人。”
“什么？尸人！”银刹女听了，浑身发凉。“您是说，他会变成像…像尸兵那样的东西？”看书阁『m.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