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回 会战（第1页）
看书阁『wWw.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两军夹着斡鲁欢河对阵，相持了三天。
这三天来，百炎军屡次派人催战，昔里吉只是不应。四万靺古叛军坚守北岸的垒寨，十万兀军也待在南岸的大山坡上，一副懒得攻击的样子，两军隔河相望，好像都在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直到半夜传来消息，从哈剌和林出发的粮车被孛花的报达骑兵截了，护粮部队全军覆没，营火灿烂的兀军阵地才响起震天欢呼声；而坚持不生火不点灯的靺古叛军大寨在黑漆漆的沉默中，士气显得更加低迷了。
等了三天的粮没了。
隔天，也就是西元一二七七年四月的最后一天，昔里吉终于硬着头皮开门出战。
这天的天气很好，而且凉快，很适合打仗的日子。
橘黄色的朝阳仿佛迫不及待要观赏这场战役，一大早就从东方山脉上露出脸来。靺古草原清晨干净而稀薄的空气让天空蓝得像把整片海洋倒挂在头顶上，一丝云气也没有。斡鲁欢河的水位明显变低，河底的鹅卵石和在浅水间游跳的小鱼放眼可见，河水最深处只到马胸，有些河床甚至突出水面，应该是兀军在上游筑了坝，把水截断了。反正无所谓，两军都是以骑兵为主，既然要决战，把河水堵掉了也好，大家可以在战场上畅行无阻骑马，杀个痛快。
靺古叛军的寨门打开了，穿盐湖水般宝蓝色衣裤、披着各种式样的牛皮甲的靺古骑兵群分别从几个栅门蜂拥而出，沿着浅流的河床上摆出一道长长的阵线。
虽然几天来的战情都不利叛军，但草原战士们似乎没想那么多，过惯游牧生活的他们，闷在自己筑起来的围墙里，感觉浑身都沾了马尿臊味，比战死沙场还难受。此时此刻出战正合大家的意，至少能让马儿舒活一下筋骨。每一张脏兮兮、长满胡子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亢奋、跃跃欲试的表情。
阿武部的位置在阵地左翼，虽然只有百多人，但在资深十夫长古夷大叔的训练下，一排排站得整整齐齐的，跟其他靺古部队随性的兽群状队形看起来很不同，已经有点像汗八里城的宿卫队了。他们的左边紧临以凶残闻名的宗王萨里蛮的狼军团，右边是昔里吉与脱脱木儿的本队所组成的中军，两支部队的人数都远远比他们多，队形却也远比他们乱。阿武乱与颜轻薰、银刹女、贝宝星、古夷以及奥敦格日乐等一起投军的靺古青年们骑着马站在队伍最前面，大家的心情都和天气一样好，随时可以用最佳状态跟敌军开杀。
左边，不知道是那一支部队的人开始拉起了马头琴，快乐的、嘶吼的、低沉的男人歌声便迅速盖掉琴声，虽然有些人走音，甚至高唱得破音，但那声音还是如此原始自然，与蓝天绿地意外地融合；其他的部队也陆续传出自己的歌曲，连阿武部的士兵们也高兴地唱起来了。顿时百歌齐鸣，战还没开，倒像祭典先开始了。
靺古战士们就这样在庇佑他们的长生天下高声吟唱着，歌声与士气一起愈来愈高昂，直到对面的鼓声开始出现。
斡鲁欢河的对面，五里外的山坡棱线后面，先是一两声米粒落地般的战鼓声响起，接着便像夏天午后的雷雨打在帐篷上一样，从东到西，鼓声哔哔剥剥从各处传出来。随着鼓声，他们今天的敌人——兀军，也跟着出现了。
不只是出现，是漫山遍野地出现！
沿着山坡棱线密密麻麻耸立的旌旗和矛枪，像是从地表突然长出来的森林，东西横亘整条山脊，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海啸一样扑天盖地的大军以各军团为单位，整齐地、慢慢地、一块块地从山坡上满溢出来，源源不绝的兵马漫过山脊，将对面辽阔的草原逐渐填满。
这么多人？
光看就看不完，更不要说打了！
银刹女一身冷汗，回头看了看士兵们，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呆掉了。唱歌的人愈来愈少，但几乎没人把嘴闭起来，只是大开着口望着对面的奇观。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左前方的蓝天上，阳光从温黄逐渐转成白烈，虽然四月的草原天气仍然十分凉爽，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屏住气息。
兀军阵地传出来各军团的战鼓声参差不齐，但同样阴沉单调，在无边的苍穹下找不到墙壁回音而逐渐扩散，快要消失前又被另一波鼓声覆盖，像一圈又一圈鼓声绕成的涟漪，当这涟漪传到叛军这边时，鼓点意外地跟士兵们砰砰的心跳融合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看似静止其实却是波涛翻涌、令人手脚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而发麻的诡谲气氛。这鼓声几乎持续半个时辰之久，直到各部队都开进指定的位置，大概距河岸三里外的地方，兀军的中军突然响出一声雷声般的低音大鼓，各军团的战鼓才一并停止。
大军停下来了。
现在，对面山坡上的绿地几乎全被兀兵覆盖，像是一片巨大无比的地毯，从山脊一直铺到平地，数不清的头盔与密密麻麻的刀枪铁刃在阳光下此起彼落反射出金属光芒，像大白天的银河，无所不在的浅蓝色兀朝军旗，好比蓝天的碎片，斑斑驳驳贴在这片银河之上。
毕竟是…整整十万大军啊！
百炎的大军！
这股上场的惊人气势，让靺古战士们刚刚提起来的士气硬是又被压下去了。
战场上，双方十四万个战士和十四万匹战马，像是约好一样，谁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比死亡更死寂的宁静！
阿武乱取出龙脂玉，龙须上的光柱立刻射向兀军的左翼，那应该就是蔑儿干所在之处了；几天前指示龙鳞甲的龙身虽然不再出射光柱，却还是发着光。
“孛花果然已经不在对面的大军里了？”阿武乱皱起眉头看着龙玉上的光，转头对贝宝星说：“你看，光还算亮的，可见这该死的家伙并没有离开太远，但就是不在对面。难道…兀军派去哈剌和林截粮的真是他？”
“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惊讶？”贝宝星轻蔑哼了一声。“不是他会是谁？这货不是最喜欢搞偷袭么？”
“那今天我们的目标只有蔑儿干啰？”
“只有蔑儿干也好，否则一次对付两个我也头疼。”贝宝星是真心这么说的，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杀一个算一个吧。”
还不及让他们充份讨论，忽然间，右边，也就是叛军的中军方向?在视线被拥挤的士兵挡住的地方，有一个雄壮的男人声音不知道慷慨激昂喊了一声什么，其他人跟进的靺古式“呼咧”欢呼声，就从那个点往两侧像海潮般扩散开来。看书阁『m.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