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回 奔马（第1页）
看书阁『wWw.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离开营地的第一段行程是疯狂策马狂奔。
跑，似乎是靺古牧民唯一的骑马方式。每个人屁股均不沾鞍，直挺挺就站在马镫上，一上马便放缰跑。马碎步跑着，人却一动不动，那叫一个又快又稳。连之前行程里一直隐忍没跑的古夷也是如此。
每个靺古人除了跨下的马匹外，都另外拉一匹马，驼着备用箭枝和衣物口粮。三十几人的骑兵看起来像五六十人的大马队一样，全都快马冲在前面，阿武乱、颜轻薰、银刹女和贝宝星在后头骑马小跑，拉着骆驼苦苦追赶。
两群人愈来愈远。
雪还飘着。渐渐的，地面积起一层薄薄的白粉，马蹄一踏就踢扬起来，似雪似沙，一望无际，让人有种已经进入沙漠的错觉。事实上这里只是戈壁的边缘，虽然地上还长草，但沙砾明显多了。阿武乱一直与颜轻薰并骑，但两人什么话也没说。颜轻薰的座骑是标准的中原马，一匹阉掉的公马，没雪沐马高大，但也养得膘肥壮硕，算是匹好马了。它的毛色非常特别，明显比一般棕毛马都红了许多，如果三国时代真有匹马叫做赤兔的话，或许也就这么红了。牠脖子上的鬃毛和尾鬃都任其自由生长，尤其是马尾，长得可以拖地。这匹红马和雪沐跑起来都不会输给前头那些靺古马，甚至银刹女骑着的那匹傻里傻气的大骆驼也挺能跑的，但他们都紧扣着缰绳，让座骑只用小跑步前进。主要是因为贝宝星，状况愈来愈差的身体让他没办法快马奔行。他暗自赌气想加快速度，但就算只是小跑步的颠抖，对他来说也已经比地狱难熬，背上的肉峰压得难以呼吸，扭曲的脊骨在一上一下的马颠中更是被震得酸疼热辣，但自视高傲的贵公子不肯在陌生人面前示弱，硬咬着唇忍了下来，清俊的五官扭成痛苦却又坚毅的表情。阿武乱发现他嘴唇都咬紫了，还滴着血。
一路撑到了中午，四人才赶上停下来吃中餐的同伴。
马匹被围成一圈挡着四面八方乱窜的风雪，靺古人们则躲在马群中间吃喝。看到四个人到时，古夷连忙放下啃了一半的干酪，推开两匹正忙着用前蹄刨开地上的积雪找草根吃的靺古马，一脸歉疚地跑出来迎接他们。
“你们还好吧？”古夷胡渣上都是白点，分不清是雪花还是奶酪渣。“好久没放马这样跑了，好爽！所以…呵呵，啊？小贝怎么啦？”
“明知故问。哼！”银刹女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们骑那么快…”
“没事。”贝宝星打断她，脸色惨白但依然逞强地说：“我还好，真的。”
“唉，算了。”银刹女知道贝宝星的个性——虽是文人，却从来就不肯示弱。“不过我告诉你，”她恶狠狠地对古夷说：“等一下你们不准再这么冲了。本姑娘也不喜欢骑快马！”
“俺古夷没问题啊。都跟你们走这么长一段路了，还会有啥问题？”说是这么说，但古夷的表情似乎很委屈。“但人家未必听咱们的。要那些小伙子慢慢骑马简直是要他们的命！”
“真这么勉强的话，就分开走吧。”阿武乱开口了。“本来是想一起走好做伴的，顺便跟真正草原牧民学习的，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
“好主意！”银刹女转头问古夷。“那你跟谁走？我们还是他们？”
“废话，当然是你们。”
“妳呢？”银刹女转头又问颜轻薰。“不如，妳就跟他们走吧？”
“邀我一起走的是你们，不是他们。”面对银刹女带点敌意的质问，颜轻薰蛮不在乎地说：“没理由跟他们走。”
“妳倒是跟他们走呀！”银刹女一脸怒容地催赶她。“走啦，跟他们走，别委屈自己跟我们慢慢混。我们无所谓的。”
“我也无所谓。”
“别吵啦，先下马吃东西，填一填腹肚吧。”看着银刹女要发脾气了，阿武乱连忙下了个决定。“吃完就跟这些人分道扬镳，咱自己走。”
解决了午餐，所有的靺古年轻人像约好一样，连聊个天、睡个午觉也没有，匆匆上马。
老萨满的那句“龙念速烈士”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靺古青年们早上那种轻蔑的眼光已经收起来了，他们用一种既不服气又质疑的眼神盯着白发武士。虽然看不出眼前这个荣人跟传说中的龙念速烈士有什么关系，但萨满的话却不容怀疑，长久以来的征服者心态让他们不习惯害怕一个荣人，他们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相信这个家伙。所以在阿武乱跟他们提出分道扬镳之前，他们已经决定跟这几个拖油瓶分手了。
“我得跟他们一起走了，你们慢慢来。”只有一个人特地走过来，露出歉疚的表情说。他就是昨天表演杀羊的那个年轻人——奥敦格日乐，巴音的大儿子。阿武乱一行人毕竟是他家的客人，丢下客人让他深感内疚。“往北走，大概五天可以走出戈壁，再继续走，四五天就会到哈剌和林。咱到时候那里见吧。”
“你们自去吧，没事。”古夷大叔叮咛道：“不过要小心，依照兀军的习惯，大军行动前，都会先派小股骑兵探路。虽然这里离上都和哈剌和林都很远，但可能已经有敌骑出没了…”
“最好是有。”一个长着老鹰般锐利的炯炯双眼，体格几乎要和古夷一样高，却精瘦很多，在这群人中看起来最为剽悍的年轻人打断他的话。“我等不及要教训这些汗八里来的娘娘腔了，”他故意瞪了古夷一眼，仿佛顺便把他一起骂进去一样。“捏你个死牛气！别说遇上，如果他们真来了，我找他们还来不及咧！”
这人叫做布日固德，名字本身就是雄鹰的意思。他似乎是这群年轻人公认的头领，总是骑在众人最前面。这句话一说，让那些听了古夷的话面色开始凝重起来的靺古青年们都松了口气，纷纷舒心笑了。布日固德自己笑得更是粗鲁，鹰眼还直盯着古夷看，摆明就是在笑他。
笑声中，大伙甩了甩缰绳，便纵马跑起来了，扬起一阵沙尘
“现在的年轻人呀，唉！”古夷在矮壮的靺古花马背上挪动自己巨大的身体调整坐姿，一边理着手上的缰绳，一边摇头叹气说：“在兀军的眼里，这几个少年仔不过就像蚁蝼，随便揉一下便死。俺好心警告他们，竟然还…”
“没打过仗嘛。”这些年轻人让阿武乱想起当初冲进常城参战的自己。他把贝宝星推上雾兔的马鞍后，自己也骑上全身裹着金甲的大黑马，把压在屁股和马鞍之间的斗篷下摆拉出来，往后一拨。“没打过仗就不知道战争的厉害，这很正常。”
“别管那些人了，就算遇上敌军也是他们自找的。”银刹女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都走了倒好，我可以不必再骑那笨骆驼了。”说着，她解下腰带上丝线绑着的白玉马，放在手掌心，对着它吹了一口气。“小玉皮宝贝，变！”
对看惯银刹女施法变马的三个男人来说，这个景象司空见惯了。但颜轻薰是第一次看的，那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闪过一丝惊讶。但她迅速恢复镇定，丢了一句“这把戏还蛮好玩儿的”，一个大长腿灵巧地跨上了自己红马，轻吹一声口哨，马便自动上路了。
“把戏？蛮好玩儿？”银刹女模仿她卷舌的北方腔调，气冲冲地骑上白马，把骆驼的缰绳跟马缰缠在一起握着，嘴里嘀咕着：“有幸见识到本姑娘的法术，还『蛮好玩』而已？什么怪腔怪调？野女人，最好别惹到本姑娘，不然老娘下一个就玩妳了。”看书阁『m.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